“你有点印象,他没见过。”葛警官又看了忠良一眼。
“人家可是大律师,专做行政诉讼,就是‘民告官’告政府的,不做我这种小案子。”宫婷婷很认真的样子说。
葛警官又重新打量了忠良一眼,拿起卷宗,走出办公室。
……
路上,忠良忍不住问宫婷婷:“宫律师,那个冯东律师怎么回事儿?”
宫婷婷不屑地撇了撇嘴:“律师当中的‘臭肉’”。
“‘臭肉’?”忠良没想到宫婷婷会这样评价一名律师。
宫婷婷又平静地说道:“他是专门做交通事故案子的,主要靠交警们介绍案源。他和这个区的交警很熟悉,很多交警抽屉里都有他的名片。交警给他介绍案子,他就给交警案源介绍费。”
忠良听了,自是一惊。尽管他听同学周兴权说过律师需要靠别人介绍案源,但听宫婷婷把这种事儿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让忠良感到有些意外。
“怪不得那个警官问你案子怎么了你手里?”忠良笑着说道。
“这个事故,双方事故,对方两人受伤,我当事人这方只是车损,是豪车,车损10多万元。事故刚发生,这个葛警官就让我当事人拿着名片找冯东,冯东让他给警官2000元,说这样才能保证他事故次要责任。”宫婷婷说着。
宫婷婷又道:“当事人就没听冯东的,没给警官钱。后来事故认定书下来,结果当事人是次要责任,根本不用给警官送钱。我当事人就认为冯东是在忽悠他钱,就不用他代理这个案子了。”宫婷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这个案子当事人怎么找你了?”忠良也好奇起来。
“当事人到律所咨询,那天刚好我值班,让我帮他分析在事故中的责任,我说应该他是次要责任,对方车辆应该是主要责任。当事人又问我用不用给警官送点钱,我说按法按理说不用,我说我从来不鼓励当事人搞歪门邪道。后来当事人就拿出了事故责任认定书……”宫婷婷说道这儿,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得意。
忠良静静地听着下文,宫婷婷又继续道:“这个案子本来要交给刘倩做的,可当事人非要我做,要是安排别人做不行,我就跟主任汇报了,主任说那你做吧,要尊重当事人意愿。”宫婷婷说到这儿,脸上又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看来,也有人不认马冯东那一套。”忠良感慨道。
“冯东以为他整天搞勾兑,别人就会跟着他搞勾兑。现在的人很多都是懂法的,法律意识都很强,不会轻易听忽悠。”宫婷婷又说。
忠良点点头。
宫婷婷顿了下,又说:“冯东老可恨了。他简直把律师这个职业糟蹋完了,有个别法官和他沆瀣一气。他做的交通事故案子,精神损害赔偿金都挺高。比如别人做的案子精神损害赔偿金最多能判8000元,他的案子就能判12000元,多出的4000元,给法官2000元。而且只要车有保险,就判在保险公司身上,上诉也没用,倒霉的都是保险公司,呵呵。”宫婷婷说完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苦笑了笑。
忠良听到这儿,又是一惊。
“看你今天的厉害劲儿,那个警官也是怕你了。”忠良转而又笑着说。
“本来嘛,凭什么不能复印?!冯东到他们这个大队随便复印,连律所介绍信都不用。”宫婷婷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做律师就要敢于较真,自己的权益都维护不了,还怎么维护当事人利益。”宫婷婷又说道,她是有意说给忠良听。
忠良赞同地点点头,感到身边这个身材廋弱、面色时常冷淡的小女子不可小觑。“要是刘倩来了,也会像你这样吗?”忠良又好奇笑着问道。
“那我不知道。”宫婷婷也笑起来,又说:“不过,刘倩主要业务就是交通事故,经常来调阅卷宗,她肯定有她的办法。当事人往往要的是结果,不在意你过程。律师说白了,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帮人办事儿,只要你能把事儿办成就行。但我们要心中有数,不要突破底线。不要为了挣点儿,砸了自己的饭碗。”
忠良明白宫婷婷的意思,感谢地点点头:“要的是结果,不在意过程。”忠良重复一句宫婷婷的话。
宫婷婷:“律师这行水深啊,潜规则很多。等你做了段时间,慢慢你就什么都知道了。肖主任常说一句话:‘不能光低头挣钱,还要抬头看路,小心脚下有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读。谢谢!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忠良由衷地说道。
“不用了,还是回律所吃吧。饭店里做的没你做的好吃。”宫婷婷竟然露出孩子般的说。“真的!她们也几个也都这么说。”宫婷婷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那也行,我们早点回去。”忠良说着,脚下用力,车速顺势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