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有人敲门,酒楼侍从得到客人允许,开门放进来人。
有两个家仆模样的人前后进屋,冲着沈复博和黄维格拜道。
“少爷!”
众人停下嬉闹,沈黄两家差人找自己公子,一定有要事。
黄维格见家仆欲上前,是要贴耳俯言,立刻抬手道:“有事就当面说,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我的至亲兄弟!”
沈复博同样朝自家下人点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家丁笑道:“老爷托小人带话,先前怀馨园的马老爷差人来府上,说有一批名家字画要对外转让。少爷要是有兴趣就请回府,和老爷一道上那怀馨园观赏鉴定。”
黄维格冷笑道:“这盐老儿打的是好算盘,都什么时候了还将古董字画当宝藏着,也不看看当下局势,让他滚!你回去转告我父,马家的那些字画古董,黄家一件不要!”
如今新政府初登台前,万事方兴未艾,各地暗流涌动,又有旧朝大军在关外摩拳擦掌。天下不定,这几年谁还有心思收藏古董字画。
这边沈复博朝自家仆役点头,示意其退下。
谁知沈家家丁没有走,硬着头皮道:“少爷或许不知,马家府内藏有一幅吴亚子真迹。”
“什么,吴亚子!”
“可是盛唐画圣吴亚子?”
那家丁恭敬回道:“正是!”
黄维格连忙挥手示意所有人不相干的人下去,等所有外人走光,他轻声问向林庶灵:“庶灵,你进了马至筠的书房,没找到那副画?”
“好像是有那么一幅画,那幅画很值钱?”马家书房内藏画太多,林庶灵没注意,唯有那幅先生多次提起的摹本让他一直挂念不忘。
“我的祖宗诶,那可是宝贝,你拿这幅画随便找人可换良田十万亩。”华新民听得想吐血。
“既然是宝贝,怎会落入马至筠之手?”胡进听得迷糊,盐老儿是全江南道最大的暴发户,怎会有此等宝贝。
“此画原是前江南巡抚姚文长所有。姚文长卸任还乡途中姚家一艘货船在河道上遭水匪袭击,全船货物不知所踪。而咱们的盐王爷在发迹之前,曾在河道上干些下三滥的勾当,这画便是那时被马至筠所得。”
姚家货船遭袭,当年传遍江南道,黄维格也曾听父辈说,现在看来盐王爷当年干水鬼也是一把好手。
又联想到马家遭窃之事,正应了那句老话‘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奇怪,马至筠为何急着贩卖手中的名家字画,他可不缺钱。”林庶灵狐疑,按理以明州首富的身价丢些田契无足轻重,何况这田契还是半抢半买强收上来的。
“都让开,不长眼的东西再敢碍我家老爷,小心大爷手上的皮鞭不长眼!”外面传来怒喝之声。
随后便是嘈杂无章,数不尽的吆喝声,叫骂声,夹杂着铜铃铛响,好像是无数辆马车并排从楼下行过。
顾雨亭坐在靠窗位子,起身打开窗门向下看,连忙呼唤众人,“事情不妙,你们过来看。”
“这不是奉县滕水镇赵家的车嘛!不对,是赵万户亲自进城了!”夏戈挺潜入过赵家,对赵家琐碎杂事知晓一二。下面那辆金顶镶玉马车是赵万户的座驾,唯有赵万户本人出门时使用。
赵万户,上一任明州首富,其财富可比前朝万户侯,明州人给起的戏称‘赵万户’。时间一长,这戏称流传开来反盖过了真名。
谁曾想这赵万户也是个妙人,听到这称呼后,不怒反喜,索性在自己府前挂起一幅对联:“金银财宝无处去,不享人间万户侯。”
大大方方,当起明州万户侯。
只可惜万户侯的逍遥日子没过多久,马至筠崛起取代了其明州首富的地位,并将赵氏赶回了奉县老家。现在的盐王府,怀馨园便是在前万户侯府邸的基础上扩建而成,规模要翻上一倍。
因此世人皆称马至筠为‘盐王爷’。
“那是台县王千船的马车。”
“苍县芙蓉镇刘大麻子家的人,只有他们家富到连下人都穿丝绢出门。”
“这是富江县的......”余下车辆被众人一一识别。
下面这些车队全是明州境内数一数二的大户,大地主大豪强,或是一县首富或是百年大族,家资无数。在讨田计划中,这些人首当其冲,掌握九成以上的战时田契,华新民的小本子上依次写着这些人的名字,下一步计划拿这些人开到。
在当下蓄势待发的节骨眼,名单上的要犯成群结队进城,华新民没有半点欣喜,而是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