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噤声,眨巴着眼睛看他,熬了半个夜,皮肤不见半点暗淡无光,连黑眼圈都没有,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眼眶,她是个很容易冒出黑眼圈的生物。
贺随凑过来一点,无意间拉近两人间的距离,男生身上清新好闻的木质香窜进鼻腔,姜稚月捂住脸下意识后退。
他的手移到女孩的发顶,警告意味十足地敲了两下:“被逮进去了,我还得陪着你。”
姜稚月拉下他的手,声音愈发细微:“谁要你陪。”
贺随表情淡,声音更沉:“行,我还得去捞你。”
话音刚落,不等她再次反驳,身后的警察大叔和蔼地笑道:“小姑娘,麻烦你跟我们去趟派出所。”
姜稚月震惊脸,下意识检查他手中有没有手铐,后知后觉她没犯事儿,欲盖弥彰地抬起藏在身后的手整理头发,“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吗?”
贺随轻轻笑了声,接受到小姑娘不忿的目光后,敛起外漏的神情,恢复平常寡淡的模样。
因为是姜稚月报的警,警方需要请她回局子做份笔录,顺便提供一些有关盗贼的信息。
贺随不放心她自己去,跟着上了警车。
姜稚月第一次坐这种车,不免好奇打量车厢中的摆设,和平常的私家车没什么区别,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学长,你知道有种病叫做‘靠近窗户就伤感综合症’吗?”
贺随掀了掀眼皮,强忍倦意:“放心,你还能出来。”
姜稚月心中的那一丢丢伤感因为他这句话丁点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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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姜稚月走出问询室,里面的大叔照例问了几个问题,让她根据附近邻居提供的信息描述嫌犯的样貌。
当时走廊漆黑一片她视野受限,隐隐约约看到是个一米八的壮汉。
能清楚知晓民宿内住进一批学生,踩着点上门行窃,说明窃贼经常在附近打转,同村的可能性较大。
不过这些都不是姜稚月该顾虑的,她现在该担心的是姜别回去会不会把她杀了。
时间倒退三十分钟,问询马上结束前,警察同志突然想起没有对在场证人进行身份登记。
当她掏出身份证,警察同志看见出生日期非要联系未成年人家属。
姜稚月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交出她哥哥的联系方式。
姜别的生物钟调整迅速,五点半竟然起来晨跑了。
他以为他可爱的妹妹专程打电话过来道歉,可没想到——
“你好,这是虎丘区派出所,请问姜稚月小姐是您的家属吗?”
姜别太阳穴突突发胀,咬牙挤出一句话:“对不起,你打错了。”
警察大叔:“……”
贺随坐在走廊的蓝色长椅上,趁她进去问话的空隙补眠,他微仰着头,后脑勺抵住靠背,双腿懒散地交叠在一起。
过往的文员小姐姐忍不住偏头瞧他。
姜稚月走近,张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方还是没醒。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他的肩膀,压低音量喊:“学长起床啦!”
贺随睡得不沉,在她伸手试探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姜稚月指了指外面的停车区:“你看,他们一车人专程接我们出去。”
负责人远远瞧见她,蹦跶起来冲她招手示意: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
两人上车后,收获一车厢的注目礼。大概是很少有机会警局三小时游,其他人顶着一副“好好奇他们都做了什么哦”的表情,令贺随烦不胜烦。
姜稚月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她哥,没在意他们的目光。
返程的路上她拿出一半的时间思考,剩下的那半时间实在忍不住睡了过去。
贺随带着耳机看锦标赛前几赛道的比赛视频,看到中途,右边的肩膀仿佛被陨石击中,侧目一看,曾经那颗撞过电线杆,撞过衣柜隔板的脑袋此刻安安静静靠着他。
贺随瞬间懂了,为什么这颗千疮百孔的脑袋依旧能坚.挺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实在是,太硬了。
中午一点到达学校门口,司机指挥学生下车,姜稚月应声醒来,腮帮子被某块坚硬的石头压出红印,她揉了揉僵硬的脸蛋,扭头去看是什么东西那么硌脸。
贺随的左边肩膀是麻的,有种偏瘫的征兆。
他眯起眼,似笑非笑问:“睡得舒服吗?”
姜稚月舔了舔嘴角,下意识去检查她的枕头上有没有残留的异物。好在她这个人睡觉不留口水,男生的肩膀处只残留一抹温热的气息。
她长吁一口气,真诚道谢:“学长,谢谢你。”
贺随起身拎包,但手臂使不上劲,手中的包登时脱手掉落在地。
姜稚月被巨大的撞击声吓得缩起脖颈,她忧心忡忡看着他的左半边肩膀,小幅度弯下腰快速捡起包。
该不会是她脑中的知识太重,把他压坏了吧。
姜稚月没时间多想,马上开始下午第一节 课,她下车后匆匆把包交给贺随,“我先去上课了……要是有其他后遗症,你电话联系我呀。”
贺随舌尖顶住上颚,后槽牙轻轻磨动。转身打算回宿舍,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他的好友某姜姓男子单手抄兜,正朝大巴车这走。
贺随思忖两秒,尝试动了动左手,以他独臂大侠的功力,单手抡到姜别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