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月没有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姿势多么亲昵, 只想着快点把他扶回休息室。走到半路,小黄毛垂头丧气跟在队长身后, 四个人隔着半个走廊遥遥相望。
作为一只合格的狗腿, 小黄毛即便嗲毛, 嘴上也不肯放过贺随,骂骂咧咧几句, 看出低等招数对贺随不管用, 于是又拿蒋冲的事儿戳对方心窝子。
贺随舌尖顶住上颚, 半倾的身子站直,压制了一早上的暴躁因子涌动。
小黄毛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有其舅必有其外甥,蒋冲什么德行人尽皆知, 你也好不过哪去——”
姜稚月捕捉到他话中的几个关键词,脑海中回响起南瓜头给她科普的fio创始人兼前任队长的资料。
所以他们口中服用违禁药品导致车毁人亡的那位,是贺随的亲舅舅?!
姜稚月不敢置信转头看向他。
贺随拉长视线,确定散场通道处于摄像头死角区,冷淡地瞥了眼对面的小黄毛,不给他点教训,这位大概一辈子也不懂什么叫尊重前辈。
姜稚月拉住他的袖子,犹豫问:“你是要动手吗?”
贺随侧头看她一眼,低低嗯了声,搭在她肩膀处的那只手抬起,遮住女孩的双眼。
“大人打架,小孩儿别看。”他垂头淡声道,“数到一百再睁眼,听见没?”
贺随俯身过来的时候,那股清淡的木质香严密的包裹住她。话音刚落没几秒,香气瞬间消失,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姜稚月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她挣扎几秒,慢吞吞睁开眼。
贺随抓住小黄毛的领子拖到墙角,力量过于悬殊,对方被拎起双脚离地。
对面的队长接下来还有比赛,非常有自保意识选择放弃小卒子静静观战。
小黄毛也没料到看起来清瘦的男生会有那么强的臂力,一时慌了神:“你还想不想比赛了,被抓住取消资格你可别怪我!”
“哪来那么多废话。”
贺随耐性耗尽,一拳锤在小黄毛的腰腹处,小黄毛的脸瞬间狰狞,眼睛瞪得极大。
凄惨的哀嚎声一阵接一阵,姜稚月肩膀缩了缩,默默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又后退两步找了处光亮的地方蹲下。
小黄毛不认怂,趴在地上喘气,受不了这屈辱,决定奋力一搏抡起拳头冲过去。
贺随单手接住他的拳头,动作快速顺势拧住他的胳膊将人抵在墙上。
小黄毛的脸与墙壁亲密接触,腮帮的肉挤在一起,“队长救命啊,他是想打死我。”
这会儿,现场的另一个人才上前打圆场,这位仁兄丝毫不觉得这是场真正的格斗,表情圆滑油腻:“贺队,打几下消消气就得了,别真出了事儿。”
贺随桎梏着小黄毛的胳膊,使劲儿往里折了几寸,听见他满意的哀嚎声才不紧不慢收回手,“有看戏的时间,不如好好管管队里的人。”
小黄毛拖着战败的手臂回到队长身边,“操,不就说了几句实话么。”
贺随凛冽的眼风扫过去,“你说什么?”
小黄毛梗着脖子死撑:“当年蒋冲出意外,尸检显示的结果和比赛前的检测数据如出一辙,他就是服用了兴奋剂,这点儿没得洗。”
队长手肘狠狠拐了他一下,“别说了,赶紧走。”
还嫌事儿不够大么。
姜稚月捂住耳朵,尽量去听耳机里的歌,但对面的谈话声却一字不落冲进耳中。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昏黄色的光线昏暗无比,衬得他整个人愈发黯淡。
明明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应该站在光里。
姜稚月站起身跑到他身边,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小幅度晃了两下。
贺随眼底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戾气,他抬头看着她。
姜稚月一言不发,牵着他的手走出散场通道,室外的自然光霎时倾泻下来。她指向大屏幕上的成绩公告栏:“学长你看,你的名字在那。”
——no.1:hesui
贺随眯了眯眼,很轻的嗯了一声:“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姜稚月笑眼弯弯,一本正经纠正,“不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许许多多关注这项赛事的观众。”
为你见证荣耀,也将为你抵挡所有的流言蜚语。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缓缓补充道:“你往前冲就好,我相信你。”
贺随怔愣半秒,心底有微妙的情绪快速闪过,他眼角弯了弯,露出个浅淡的笑。
恰时,主持人站在台上高声呐喊:“让我们看一看获得总决赛入场券的这几位选手,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场内无数镜头迅速精准地捕捉到几位通往总决赛选手的身影,大屏幕被切成四个小框。
姜稚月朝那看了眼,镜头不知道藏在哪,正对准他们俩拍摄。
贺随的双手还搭在她肩膀上,经过大屏幕的几倍放大,她察觉到了丝丝怪异。
主持人本着娱乐大众的精神打趣:“fio的贺队正在与女朋友庆祝,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镜头切换至飞鹰队!”
姜稚月低着头,耳尖烧得发烫,她不确定自己的脸是不是同款番茄色。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甚至还依依不舍看着他们,他甚至还在笑!
贺随看了眼对面过来的几个人,克制又平静地开口:“你哥过来了。”
姜稚月疑惑地望过去。
“看样子是来杀我的。”贺随摸了摸下巴,“你看他手里是不是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