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更替上那名为夜的画布,疲惫了一天,拜别柳家两兄弟,魏澄星紧握方向盘,载着魏思云与魏圣萱两人回中和。
妹妹歪着头,倒在副驾驶座上,唇角汨汨渗出几道唾痕,睡得正香甜。娇憨的模样,令魏澄星忍不禁扬起嘴角。
刚下高速公路,滂沱大雨狠狠肆nVe,两侧行道树因雨拍打,不停地摇曳身姿。一抹婀娜多姿的倩影於魏澄星的心中闪过,心房微微一颤。
他不是没想过放下己身的初恋,毕竟对方早已离世多年,老早该向前看了。可身陷其中的困顿情绪让他无法自拔。或许是沉痛久了,不经意间,自己已然习惯上椎心之痛所带给他的快感,这才使得他对此泥沼甘之如饴吧?
有时魏澄星不禁也会想,自己总是谨慎行事,喜怒不轻易形於sE,做事认真又负责,非常识大T,这使他获得许多长辈们的赞赏。可这真的是他所渴望的吗?还是说,自己只是yu藉由他人的认可来麻痹内在的伤痛呢?
真正的他,又是什麽模样呢?
「欸欸哥,我们上新闻了欸!好像是有人录下来上传到爆料公社,各大新闻台都有报导这件事,就好像我们真的成为了英雄一样!」
魏思云坐在左後座,滑着手机,兴奋地对兄长说道。突然他神sE一黯,「你说爸妈……他们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怎麽忽然这麽问?」魏澄星察觉弟弟话语中的异状,忙瞄向反S於後视镜中魏思云的身影。
「没事,只是好奇而已。」魏思云yu言又止,开了另一个话题,「话说……我觉得我现在就读的这个科系不适合我,念起来没有兴趣,在学校也缺乏可以敞开心扉的朋友,我读得很不开心,想跟爸妈提休学,或是转学到平面设计的学系。」
「怎麽会这样想?你已经大二了欸,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现在任X休学或转学,那这段时间缴的贷款与花费的时间不就全都浪费掉了?」魏澄星正sE道,并逐一帮弟弟剖析利弊,却没注意到魏思云俊朗的脸庞渐趋Y郁。
「我想也是……我打从一开始就明白哥你会这样回我。」魏思云仰靠上汽车椅,淡淡扬唇,「你说的都没错,我已经都全盘思考过了。」
「那就好,爸妈工作非常辛苦,我很想尽快毕业,减轻他们的负担。你也要多T恤他们,不要那麽常对父母摆脸sE。」魏澄星郑重地叮嘱。
魏思云没回话,迳自望向窗外远方那因雨而朦胧的街景。无数小雨滴落在车窗上,自顾自地玩起了贪食蛇的游戏。
他情不自禁忆起儿时,父母带自己出游,每每遭逢雨天,魏思云总喜欢细细观察水滴间互相吞食结合。当提增的重量到达临界点,再也承受不住後,那颗最大的雨滴就这麽滑出视线外。
彼时的他觉得这样的画面十分有趣,童年的一切彷佛都是那麽美好,可如今,为什麽会感到人生过得非常辛苦难受呢?
"会不会人的痛苦就像那贴着窗外的雨滴,当无数苦闷相互结合,不断茁壮,直到某一日,人们再也忍受不了,便选择攀上高楼,并纵身一跃,寻图解脱了呢?"
思及至此,魏思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颇没志气,居然浮现了自我了断的念头。若就如此不负责任地轻生,该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哥哥们与妹妹,还有其他好多好多人呢?
"可真的有人愿意真心Ai我吗?我若离世,会有多少人因此而悲泣呢?"
想起自身悲摧的情感经历,一GU浓厚的不被Ai感登时袭来,整颗心空寂寂的。一直以来在外表现出一副情圣的模样,实质上只是为了守护内在没安全感的那一面罢了,真实的魏思云过得并不快乐。
俄顷,魏澄星停好车发出的声响,将魏思云从自溺的情绪中拽了出来。前者伸手摇了摇魏圣萱的香肩,只见她傻傻地睁开双眼,满脸睡意地问道:「嗯?要吃宵夜了吗?」
此番糊里糊涂的话语,稍稍抚慰了两个哥哥各自寂寞的心。
「欸欸焦,下次遇到这种状况不要急着冲出去。」
柳文宇停伫於柳仁焦的卧房,谈论起今天发生的事,「我们没有事先讲好的话,只靠随机应变很容易出差错,你的脚差点就被那老伯废掉了。」
「如果那时我不当机立断,冲出去救援,说不定那义消会被他活活用砖头敲Si欸!」柳仁焦交叉双臂,理直气壮,「我怎麽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我面前被这样殴打?如果真被打Si了,那我不就後悔一辈子?」
「你不能为了救人就弃自己安全於不顾!先保护好自己,才更能守护他人不是吗?我之前在嘉义某条巷子里差点就因为行事不经大脑而被街头混混打Si欸!」
柳文宇又凝了眼弟弟,软言相劝:「前阵子,我遇上了一位老前辈,他对我总是循循善诱,上次列车事件,他为了阻止列车前进,甚至险些牺牲X命,我很景仰他。他和爷爷一样C着一口外省腔调,但b爷爷生前还要罗嗦许多,某种程度上,他就像是我的再世阿公一般。他教导我,拯救他人的同时,也必须照顾好自己。」
「说一套做一套!你前辈要你保守好自己,他却打算牺牲X命救人。你获得超能力那天察觉不对劲时,不也是直接就跑进山洞了吗?下午我冲出去的时候你不是也跟着冲出来了吗?你哪有什麽资格指责我?」
柳仁焦怒气冲冲,激动地晃着身躯,顿了顿後继续痛陈道:「醒醒吧!当时在场这麽多人,若是人人都愿意拔刀相助,世上哪还会有什麽恶棍?别跟我提什麽旁观者效应,每个人冲上去一人一拳那老伯就饱了!哪有可能还任由他嚣张?
可结果呢?没有人仗义上前,除了我们!我们若不尽速决断,瞻前顾後的,只消慢了几步,那义消就会Si!我的判断并没有错,不要以为现在你得到超能力了,你就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自顾自地命令我!」
这番气话似乎重重伤到了柳文宇的心,他皱着眉,缓缓放下双臂,意味深长地瞅了弟弟一眼。接着转过身,回返自己的房间,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也许是因为,我把我的弟弟看得b我自己还要重要。」
魏氏一家居住在一间旧式公寓内,由於位在五楼顶楼,因此另外往上加盖了一层六楼,共两层可供使用。这一带的建屋几乎都是这类模样。
返回家中,魏家爸爸魏晏山、妈妈翁丽茹正坐在客厅观赏电视,三兄妹向父母请安过後,便上楼轮流梳洗去了。
魏思云趁着魏澄星洗澡的空档,来到楼下找父母商谈,他知道兄长肯定会反对,因此刻意避开了对方。
「爸,妈,我……有事想找你们聊聊。」魏思云心怀忐忑,稍稍扭捏地说道。
「怎麽了?」魏晏山抠了抠他的地中海秃头,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