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们对视一眼,放在何处?
太后也犯难了,床肯定不能放,放在地上又不合适,余光扫到内间的一间小榻,素手一指,那里。
内侍们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和被子放下,徐徐退出殿,趁着夜色,脚下抹油,跑得飞快。
扮成婢女的裴瑶发懵了,太后这是收下了?
这么简单就收下了?
裴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太后坐在榻上,头顶上的泡泡并没有变色,也就是说她依旧是无欲无求。
既然没有欲望,为何要将人留下?
人前清冷,人后纵欲?
裴瑶咽了咽口水,她好像办错事了。
这时若湘从殿内退了出来,轻轻唤了她一声:赶紧走。
裴瑶后知后觉,依旧朝殿内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变化,她叹气,被若湘拉着一道离开。
回到椒房殿,青竹焦急地等候,娘娘可算回来了,方才陛下来传话,令你去寺中给太后祈福。
裴瑶倒没有拒绝,她最擅长这些事,算不得难办的事情,去多久?
没有说,您得与太后说一声,让她给您派些得力的御林军,路途最凶险。青竹担忧道。皇后整日里爱往太后跟前凑,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后位。
栗夫人觊觎后位许久了,就想给自己儿子嫡出的名分,这个时候对皇后出手是最好的机会。
成,我明日去说。裴瑶身心疲惫,拉着青竹询问:太后何时喜欢女人的?
这倒没有听说,反正太后不喜欢面首是真的,不止陛下,就连前面两位陛下也送过,可惜,都被打死了。青竹解释。她在宫里待的时间久,有些秘密在她这里就不算秘密了。
青竹见皇后愁眉不展,便又说道:您去伺候太后,不如想着要一位皇子过来,养在膝下,这样,他就是嫡子,胜过大皇子不少。
裴瑶却道:太难了,还得自己去争去斗,还不如去太后面前凑一凑。主要是她没有娘家的支撑,裴家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压根不会给她提供助力。
太后权倾朝堂,裴家动用全府势力去办事,还不如太后动动嘴皮子。
丢了西瓜捡芝麻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青竹说不出话来,思量一番后,还是决定告诉皇后,曾经有个宫妃去勾。引太后,最后被打死了。
裴瑶听得心口一跳,你亲眼所见?
青竹摇首,是哀帝年间的事情,奴没有亲耳听见,就是听了一耳朵。
那就不是真的,我今日还看见太后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她并非心狠手辣的人。裴瑶替太后解释,她相信太后并非恶毒的女子,相反,她当是善良的。
比起那些只知砍杀刺客不知救人的御林军好过许多。
裴瑶没再搭理青竹,也不给她解释,世人多耳听而实,一个一个去解释,得要累死。
时辰不早,裴瑶梳洗过后,舒服地躺在榻上,若湘也跟着退了出去。
裴瑶忽而想起一事,又召了青竹过来,你可晓得太后的来历?
太后青竹神色微变,见皇后迫切想知晓,就倒了杯茶水给她,自己轻声开口:太后是国师举荐过来的女子,并无根基。
并无根基裴瑶瞪大了眼睛,大汉女子尊贵是来自母族。她能成为皇后,也是因为祖父是太傅,而太后竟没有根基。
等级森严,若无根基,断然见不到圣颜。
青竹给皇后解释:惠明陛下早就沉迷丹药,丹药一事本就虚虚实实,国师说太后有助于他炼丹,因此,太后便入宫伴驾。
有助于炼丹?裴瑶脑子里乱糟糟的,人怎么助于炼丹?
难不成用血肉?
裴瑶陡然一惊,想起太后的血能解毒,莫非真的有这奇效?
那后来呢?
太后一入宫就被封为皇后,伴随惠明陛下,而惠明陛下早就不理政,朝堂大事都由太后处理,这些都是惠明陛下应准的。朝臣就算有异议,惠明陛下也信任太后。夫妻之间,感情甚好。
裴瑶捂着脑袋,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想来也是,没有惠明陛下的支持,太后也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也就是说无人知晓太后来自于哪里?裴瑶提出疑问。
国师知晓。青竹道。
裴瑶想起那个不男不女的百里沭,挑眉一笑,明日你请国师来。
青竹应声,时辰不早,娘娘休息吧。
裴瑶这才安心躺下,临睡前想起百里沭那张讨厌的脸,不知怎地,睡得格外香。
翌日清晨,青竹去传话,百里沭来的也快,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服,身形飘逸,慢悠悠地跨进殿。
裴瑶还在吃早膳,看她一眼,夹起虾饺吃,百里沭提醒道:娘娘伺候菩萨多年,习惯吃荤了吗?
青竹,拿块布来,将国师的嘴巴堵上,本宫想安静的吃早膳。裴瑶冷笑道。
百里沭急忙摆手,娘娘莫动怒,臣这就闭上嘴巴。
裴瑶这才饶过她,自己慢条斯理地吃早膳。早膳很丰盛,虾饺、肉糜粥、鸡丝汤面等,还有些精致的小点心。
裴瑶胃口大,能将桌上的膳食都吃完,她历来性子慢,又存着让百里沭等的心思,便慢慢地吃。
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吃过后,青竹端了茶来漱口,这才算结束。
国师已然目瞪口呆,小皇后凭一己之力清空一桌子食物?
本宫请国师过来,想问国师一事。裴瑶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抬眸看着神色不自然的百里沭。
百里沭从惊愕中回神,忙揖礼道:皇后请问。
太后家乡在哪里?裴瑶委婉问话,实不相瞒,她连太后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皇后娘娘想知道,不如去问太后,作何来问臣?百里沭道。
本宫想为太后准备礼,自然不能去问太后,国师为何不说,难不成这还是秘密?裴瑶故意瞪大眼睛,小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示意国师不说就砍了脑袋。
百里沭缩了缩脑袋,娘娘可听过一猴子的故事?
裴瑶:国师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百里沭:您错了,太后娘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裴瑶:本宫今年十七了,不是七岁,国师这是糊弄孩子?
百里沭:娘娘,您让臣说的,您又不信。
裴瑶没有立即说话,反而将百里沭上下打量一眼,百里沭的身材很好,骨肉均匀,就是胸口处平了些。可惜了,难怪没有人要。
裴瑶懒得多话,唤来青竹:国师满嘴胡言,拖出去打二十板子送到太后面前。
百里沭脸色一变,娘娘错了,臣是朝廷命官,刑不上大夫。
裴瑶眼睛一抬,你是大夫吗?
百里沭一怔,臣不是。
不是就可以打,再多说一个字就多打你一个板子,青竹,拖出去。裴瑶朝着青竹摆摆手,论打架,她就没输过。
青竹先是怔忪,后想起国师确实不将皇后放在眼里,便也默许了,喊着几个有底子的内侍去捉国师。
对方人多势众,百里沭跑都来不及,眼看着内侍齐齐涌来,自己心一横,放肆、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