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璟太干净了,养尊处优,一尘不染。
身侧的声音突然停了,时璟叹了口气,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笑问,哥,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身边人没有接话。
他眼神落在时璟身上,心浮气躁有点焦虑,又有点想笑自己。
时璟却没抬头,也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你先把另外几道同类型的题目做完。
这两个字不知真假,但谢吟寒就是在心里松了口气,拿着练习册回到了书桌前。
盯了题目好一会儿,他才拿起笔,开始写题。
他字并不好看,也不工整,只是没由来的心情好,竟然真的就这么写完了几道同类型的题目。
题写得稍快了些,他便没急着拿去给时璟看,而是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头看了眼,却发现时璟已经侧躺在了他床上。
拿起练习册走到床边,他听到了时璟均匀的呼吸声。
床垫被躺得微微下陷,时璟头发软软垂下来,遮挡住大半的侧脸,露出分明的下颌,莹白的手指还搭在那本漫画上,无名指的痣在暖黄光线下都显得柔和。
谢吟寒膝盖压上床垫,伸手撑过时璟的身体。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正迷迷糊糊的时璟睁开眼,就看到了手撑在他身体两侧,跪着压在他身上的谢吟寒。
不久前刚看过小黄漫,他脑子里18x的某些经典场景一闪而过。
视线刚好顺着谢吟寒窜起的衣服看见了他大片皮肤。
他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那岂不做了场噩梦。
为什么是谢吟寒啊!
他拧了下自己的大腿,痛感袭来,一时反应不过来,时璟转过身,正准备坐起来,谢吟寒就抽走了他手里的漫画。
而后下了床背过身,头也不回往书桌走,声音都喑哑几分,题我都做完了。
时璟下了床,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练习册,虽然字写得仿佛狗爬,但竟然真的做出来了,每一步骤都没有错误。
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哥,你回屋睡吧。
时璟有点懵,还是嗯了声。
平静地出了谢吟寒的房门。
平静地推开自己卧室的门。
关门落锁后,才发现自己加速的心跳。
都怪那本小黄漫。
时璟径直走向自己的床,掀开被子发现还有三本。
于是气鼓鼓地把他们丢到床的另一侧,用枕头把它们压在下面。
这才松了口气,手搭上自己发热的脸颊。
周日是难得的好天气,冬日暖融融的阳光穿透窗玻璃,擦过窗台堆积在大理石瓷砖上。
姜栎靠在窗边,对着时璟的身衣着啧啧称奇,太绝了,这是什么禁欲系神仙小哥哥,咱俩装不熟吧,我怕六块腹肌会自卑啊。
六块腹肌姜栎这两天撩的那位画展工作人员。
难得假期出来溜达,时璟没穿校服,白衬衫搭配驼色毛呢大衣,为了赏画清楚,还在脸上架了副无框眼镜。
姜栎对着他,已经不行到嗷嗷叫唤半天了。
就差拍下来发朋友圈官宣了!
直到了挂着工作人员牌子,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走来,姜栎才正常些。
打过招呼,六块腹肌身为姜栎广阔海洋中的某条鱼,为了做到独占这片海域的终极目标,六块腹肌十分热络地介绍起墙上每幅画作的出处,忙里偷闲,没少抽空跟姜栎调情。
走进展厅,才发现来参观的客人不少,多数都是三五成群,挨个跟每幅画合影。
姜栎感叹,这画展怎么搞得跟旅游观光似的
六块腹肌笑笑,这不是刚开业吗,门票半价,住在附近的都来看个热闹。
姜栎人畜无害,那我马上过成年的生日了,要是准备开业,你不要不来凑热闹?
六块腹肌:只有我自己凑热闹吗,亲爱的?
时璟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展览的画作中,一楼没有他要找的那副画。
待六块腹肌介绍完毕,三人终于上了二楼。
或许客人们真是为了凑热闹,二楼的客人还没楼下一半人多。
六块腹肌还在对着每幅画介绍,时璟加快了脚步往里走。
琳琅满目,各种风格的画作中,他一眼对上了角落里,那幅没标明画师名字,色彩晦暗的油画。
写实画风画得是滂沱大雨里,破旧不堪的老楼,整体色调阴沉,九成地方的笔触模糊且不真实。
唯一清晰的,是雨夜里的一间窗子。
窗内燃着冰冷惨白的烛光,窗下渗着殷红的血迹,当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只觉得压抑气息扑面而来。
他与这幅油画对视良久,似乎真在这样的诡谲风格里,看出了几分隐藏的感情。
前世他把画买回了家,而后通过美术馆的经理,要到了画师的以联系方式,虽然给画师发了短信,最终没有等到回复,再打电话联系,才发现对方的电话卡已经被注销了。
璟哥哥,你看什么呢,怎么眼都看直了?
我想买那幅画。
时璟移开眼,转问六块腹肌,可以帮我联系下你们这儿的经理吗?
六块腹肌答应的倒是爽快,翻出经理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姜栎上上下下观赏了一番这幅画,表示十分的不理解,这冷色调看起来就很恐怖啊,你不怕晚上看了做噩梦啊,就你那胆子还不如我呢!
时璟倒是一本正经,你看不出这幅画里作者表述的感情吗?
姜栎疯狂摇头,这么恐怖,我只感受到了怨念。
没过多久经理就来了,原本看到他们的年龄还有些犹疑,在想这怕不是来找事?
倒是保持着微笑寒暄了几句,时璟掏出卡连价格都没砍,他才真正相信,又找来两名工作人员,把画拆了下来。
往楼下走时,经理没忍住感叹,我们美术馆开了三天,唯独这幅连名字都没有的画,客人们最为欣赏不来,有人说看着害怕,这才搬到了二楼的角落里。
时璟笑容很淡,您还记得这位画师吗,我想跟他认识认识。
经理回想一番,记得,我还见过呢。
看起来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年龄,个子很高长得也不错,唉对了,我们还留了个联系方式,回头我找到他,问他有没有兴趣跟您联系一下?
麻烦您了。
姜栎走在前面,先下了楼梯,看见什么又跑回来,唉璟哥哥,那不是你舅吗,沃日我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还碰到他了,我爸现在都很烦他。
听着姜栎的话,时璟下意识转头看去,某个展柜前站着个面黄肌瘦,高颧骨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就就是一副尖酸刻薄又小气的面相,男人叫边柳山,是时母的亲弟弟。
时璟与边柳山接触过几次,此人没什么能耐,前些年靠啃老,后来乱投资亏了个血本无归。
便只能依靠他们家的救济,以及公司里的分红过日子。
前一世时璟高三的新春,边柳山一家还住进了老宅,美其名曰一家人过年热闹,实际是看中了时家新置办的一处房产。
最终时建枫因为抹不开面子,边柳山欠条都没打,就把房产借到了手里。
后来时父因为太过操劳,大病了一场。
那时的时璟身在国外,后来才知道边柳山觉得时氏快倒闭了,吸了他们家那么多年血,在这时候却把股票低价转卖了出去。
之后边柳山又跟另一豪商大族贺家扯上了关系,一步登天后,各处冷嘲热讽地造谣时氏快倒闭了,再也没了曾经阿谀谄媚的嘴脸。
时璟病重回国后,了解到这些的时候,时家已经被谢吟寒救了回来,可父亲的身体还是垮了,需要常年靠药物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