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遇取到了证据之后,记下坐标,无声无息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冉禁开始发烧。
起初她还在和迟遇一块儿在电脑前分析拷贝回来的所有线索,将最有利的证据备份了一份,以防丢失。
这大半日的消息无数,她一一查看,并且一直回复邮件、语音通话。
迟遇听出她似乎在跟踪、监视谁的行踪。
迟遇将一些想要调查的线索发给齐瞳后,已经想到要将邹清关在何处,她和冉禁各自忙活了一阵子后,稍微喘了口气。
从飞机窗户往外看,天际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
还有三个小时的航程。
邹清透支,彻底睡着了。
迟遇看她平静的睡容,分明是个普通人,可是在海底基地所看到的一切,却不是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
迟遇有点儿倦意,去倒了两杯咖啡回来,一杯自己轻抿着喝,一杯放在冉禁的桌前。
冉禁眼皮有些沉重而迟钝地合了合,抬头对迟遇笑着说:谢谢。
迟遇发现冉禁一向白皙透亮的脸色此刻有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充满了强撑的倦意。
迟遇将咖啡杯放下,用手背贴了一下她的额头,好烫。
你发烧了?
冉禁应该早就发现了,没关系,一会儿吃点药就好。
有关系。迟遇并不和她多说,你还要做什么我来帮你扫尾,你现在去躺着,我去翻翻医药箱里有没有退烧药。
迟遇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凶,但是很果断,就像是在说一件已经决定的事。
冉禁说:我来找吧。
迟遇拦住她的腰,将她往小房间带,压在枕头上:找药而已,还需要你亲自找?好好躺着休息。
冉禁没再说话。
事实上,她不太想违背迟遇的话。
近距离下,她将目光从迟遇凝视她的眼眸上不自然地移开。
但这不妨碍迟遇触碰她因为发烧而愈发鲜红的唇。
冉禁有些恍惚,发烧的感觉似乎更清晰了。
小遇,我生病了。冉禁轻声地提醒她,不要过分亲密接触病人。
迟遇听她这么说,笑着又吻了一下。
要是亲吻能传染,你快点传染给我。传染给我,你就好了。迟遇的笑声轻轻地刮在她耳朵里。
刚才坐着硬撑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和皮肤发紧,这会儿一躺下来,很快就被晕眩的感觉捕获。
冉禁烧得浑浑噩噩,突然想起以前小遇生病的时候,她在一旁细心照顾,小遇便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说:小冉姐姐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回头传染给你怎么办。
当时冉禁就说:最好小遇能快点传染给我,传给我你就好了。
冉禁想起这件事,眼睛渐渐闭起,笑着说:小遇在学我说话。
迟遇看她的确烧得厉害,说话都软了许多,摸了摸她的脸说:我找药去了。
冉禁点点了头。
租来的飞机有最基本的冰箱、酒柜和药箱。
迟遇翻出了体温枪和退烧药,仔细看了说明之后倒水过来给冉禁服用。
一量体温,快四十度了。
冉禁为什么会突然高烧,迟遇心里有数,她掌心的热泪能够说明一切。
对于情绪一向内敛的冉禁,满掌的眼泪意味着什么,迟遇知道。
上一次见她这般痛哭,还是迟遇假装出事浑身是血,想要将冉禁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毫不容情挖出来的时候。
那时的迟遇一心想要解开姐姐死亡的真相,认定冉禁就是凶手。
而孤立无援的冉禁,连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喜欢的人都在怀疑她,她有难过吗?
想到这件事,迟遇心口钝痛的感觉又在翻涌。
如今冉禁终于找到了苏月珍的下落,是最让她痛苦的结果,她却没有再提。
冉禁在回程的路上一直没问,其实心里有数了。
她一向习惯将所有的心事压在心里。
迟遇吃力地呼吸了几下,握住冉禁的手,在冉禁迷糊的视线中,吻她手背上如山峦一般精致的骨节。
小遇?冉禁吃力地睁眼,看见迟遇的眼眶里汇聚了大量的眼泪。
迟遇将她的手背贴在脸上,一笑,眼泪砸下来。
乖,睡会儿。迟遇说,好好休息,什么也别想,睡醒之后就退烧,就不难受了。
或许是药的缘故,或许是迟遇在她身边让她安心的缘故,冉禁这一觉睡得非常沉,飞机降落的动静也没让她醒过来。
迟遇没有叫醒她,将她抱下飞机,直接带她到了私人医院。
将冉禁放在病床上,迟遇也没觉得有多累,冉禁体重有所下降,迟遇察觉到她又清瘦了不少。
医生检查过,也没什么大碍,有点贫血烧也稍微退了点,让她多睡一会儿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迟遇让人将邹清带走,看牢了,之后联系齐瞳,问她北川医院有没有消息。
尽管她现在已经有了来自何溢克隆人的证据,可说到底这是个伪证,迟遇希望得到何溢真的犯过的罪行。
而北川医院,就是当初冉禁被邹清从c市带走之后去的精神病院,应该和何溢脱不了干系。
如果能从北川医院找到突破口,或许也是个非常有利的证据。
齐瞳说这个北川医院以前的确是个精神病院,挂在明鹏生物下,法人是邹清,后来改建成了一家高端养老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