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冉这一刀就是想让迟遇喊,就是要让那个克隆人痛彻心扉,就是要她看着自己含在嘴里都怕化的爱人受尽折磨。
只有这样,她才有一丝复仇的快感。
可是迟遇没有喊,一点都没有发出任何大冉期待中的声音。
她看见迟遇脖子上出了一层汗,一些碎发粘在肌肤上,身子也在控制不住战栗。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有吭声。
迟遇越是不给反应,越是将大冉衬托得像个无能的傻子。
冉禁看着视频里迟遇的血滴在地上,染红了一片,而迟遇垂着头不让她看见任何表情不让她听见任何声音,就像是全然感觉不到被二次伤害的伤口有多痛。
其实一点也不痛,迟遇暗暗地深呼吸,快速调整呼吸的频率。
真的不痛。
和冉禁这些年忍受的痛楚比起来,这算什么呢?
无论是车祸还是被刺伤,冉禁从来都没有向她撒娇,没喊过半个字的疼。
迟遇死咬着牙关,冉禁可以,我也一定可以。
大冉气得隐隐打抖,大喊着:立刻,马上,将你的人从机场撤走!
冉禁血红的双眼像是能直接将她生吞。
也没有回应她的话。
垂着头的迟遇开始笑,闷闷的,虚弱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紧抓着大冉的神经,让她一直紧绷的大脑开始发痛。
大冉还要再说什么,却见冉禁从容地将外套脱了,只剩一件薄薄的衬衣。
冉禁将一直藏在工作西服口袋里的匕首拿了出来,单手握在手中。
伤害迟遇有任何意义吗?你的目标一直都是我,可惜你太蠢,完全找不到伤我的机会。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在这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冉禁对她说,说吧,想扎哪儿。
大冉动了动嘴角,什么意思?
你说扎哪儿,我就扎哪儿。冉禁将匕首举高,贴近摄像头。
寒光一闪,这是一把真匕首。
大冉僵硬地笑道:克隆人,你永远都只会故弄玄虚。
冉禁眼里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用看废物的轻蔑眼神看她,屈起握着匕首的左臂,将匕首缓缓刺进右肩。
大冉和站在二楼的周宇,以及监控室里的汪欣仪,全都愣住了。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血很快从衣衫里透出来,冉禁将沾血的匕首拔.出来,一道鲜血跟着一块儿喷溅在屏幕上。
大冉:
冉禁问她:够吗?不够?
再一刀,刺进自己的左腹部,和迟遇同一个地方。
迟遇抬起眼眸看向显示屏的方向,死死抿着唇,用布满血丝、心碎的双眼看着冉禁。
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蒙了一层冷汗的冉禁,发现迟遇正在看自己,渐渐地,露出柔软的笑意。
迟遇跟着笑了起来,也哭了。
冉禁闭上眼睛,再次将匕首抽了出来。
小遇现在就是在忍受这种疼痛吗?
冉禁忍不住想,我和她在相同的位置,一样的痛了。
人人都说大冉是个疯子,她是在别人对她的恐惧眼神中长大的。
可如今她看着这个克隆人,觉得自己的疯和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她连疯都比不上这克隆人?
大冉看着冉禁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永远气定神闲,仿佛世间万物都尽在掌握的脸,她心头一阵阵地抽动着。
脸。大冉木然地说,划你的脸。
冉禁看着她。
不,那是我的脸啊大冉痴痴地笑起来,提高了声音喊道,那是我的脸!你这个小偷,偷走我的脸的小偷!
大冉再次扯起迟遇的头发,将匕首架在她毫无防备、脆弱的脖子上,吼道:不是要扎吗!给我扎烂你的脸!不然我现在就割开她的喉咙!
显示屏里的冉禁静默了片刻,真的将匕首压在了左边脸颊,靠近眼尾的位置。
不是做做样子,锋利的刀刃很快割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并不拖泥带水,毫不犹豫地往下划。
刺眼的血沿着她的脸颊滴滴答答,她就像是感觉不到痛的机器。
而那些血那些痛流进了迟遇的眼睛里,滴在她心上,烫得她呼吸愈发沉重。
周宇受不了大冉无聊的把戏,将手机拿过来,声音很快传到了大冉的蓝牙耳机里:
不要再做这些没用的事!现在立即让冉禁去那个地方!再耗下去他们就要抓到何溢,就要直播了!
大冉气不过,可她只能听从周宇的话。
她对冉禁说:你现在去市北部的108县道,沿着县道往北十公里,会看到一个服务区,就去那。就你一个人去,敢告诉别人的话
她手里的匕首一用力,割开了迟遇的脖子的皮肤,很快见了血。
冉禁和迟遇都听明白了,大冉是要冉禁单独去他们的据点。
在那里等待冉禁的只会是死亡。
周宇不想克隆人的身份曝光,他想永远霸占周宇这个身份。
只要冉禁还活着一天,她就是周宇的噩梦。
周宇这一系列绑架、囚禁的计划,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杀死冉禁。
冉禁听完大冉的话后,似乎看了一眼导航,说:现在过去,得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管你他妈的多久!给我过去!大冉的耐性已经快要被冉禁消磨光。
冉禁的眼神略有些波动,很快露出了了然之意。
周宇盯着大冉的后脑勺恨不得直接砍了她,这傻逼说什么给我过去,不就是透露他们几个都不在冉禁要去的服务区吗?
周宇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冉禁说:没问题。
就在她落下这句话的时候,迟遇开口了:小淙
冉禁听到迟遇唤她,心上一晃。
小淙,别去了。迟遇的语调挺轻松的,听不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甚至带着冉禁最喜欢的微笑,他们要害你,你心里很明白,别去。我知道你担心我在意我,但是,生命的意义不在于能活得多久,能够重来几回,最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能活得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