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在泉南的几个大排档和烧烤一条街上有稳定客户,知了猴比较小众,却有一批爱好者,生意大小向来受限于货源。
他让吕冬过来看:“三斤一两多,算你三斤二两!”
因为有水,又挑出些坏的,多少有点出入,很正常,吕冬应道:“好。”
牛哥点出48块钱,交给吕冬,见他要走,指指空掉的水杯:“灌满再走。”
吕冬也不客气,接过牛哥从屋里拿来的水壶,灌满凉开水,塞进包里:“谢谢。”
牛哥专门问道:“明天还来?”
吕冬确定:“来,还这个时间。”
牛哥翘起拇指:“现在小孩,晓得赚钱的不多。”
市场有专门放自行车的区域,又有看门大爷,吕冬为了节省五毛钱存车费,干脆没动车子,步行赶往附近站台,也没多少距离。
几分钟后,他找到直达西市场的公交车站牌,正是早高峰期间,站台上人很多。
吕冬的黑提包里有蚂蟥,没往人群中挤,安稳待在人少的地方。
“别急,我一会就到。”旁边隐约有个女人声音:“稿子等我到公司再改。”
吕冬转头看了眼,女人大概二十五岁靠上,留着利落的短发,带着黑框眼镜,下巴上有颗红痣,穿着粉色衬衣和直筒裤,一手提包,另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
周围不少人都在看她,倒不是有多漂亮,而是手机。
哪怕98年,有手机的人仍然属于少数中的少数。
要么有钱,要么单位特别。
手机加上入网费,很多人一年的收入。
瞄了眼,吕冬转回头来,加长公交车到了。
这年代,泉南已经普及了无人售票车。
掏出准备好的五毛钱,吕冬往前门走,因为不想使劲往里挤,落在了后面。
眼见上去不可能有座,他随着人群慢吞吞往前挪。
早高峰,想在公交车上抢到座位,真要杀出一条血路。
上了车后也挤,站着的人都排到了前车门附近。
吕冬往后看了看,他倒数第三个,刚打手机的短发女人在最后。
公交车很挤,尤其前门附近站上人,去后面都要挤过去。
吕冬拿着黑提包,抓着五角钱,刚上车一步,就瞄到靠前面站着的人里,有个二十多岁的矮个男人,趁着上车的人从车前往车后挤,手落在一个挎包上。
这是个扒手!
这个需要严打的年代,公交车上扒手相当多,往往不是一个人。
吕冬赶紧收回目光,以免扒手注意到。
他不是圣母,没傻到去喊抓小偷。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吕冬以青照口音傻乎乎问司机:“师傅,这趟车到不到西市场!”
这声音非常大,不少人都转头看过来。
矮个男缩回手,看向吕冬这边,见他脸上有泥,衣服变色,就一乡下来的傻小子,视线转了回去。
“终点站就是。”司机师傅提醒道:“你去最后面,注意听报站!”
“谢谢!”吕冬忙不迭道谢,投钱上车,仿佛没看到过扒手,径直去了车后面。
但他记住了扒手的模样,以后坐车再遇到也能提防。
公交车很长,去后车厢时,提包的手特地档在裤兜前,里面装着四十多块钱呢。
吕冬往回看了眼,短发女人也来了车后半截,扒手好像没动,暗中松了口气。
这年头,小偷真敢动刀子,好人好事要量力而为,更要讲究方式方法。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何况,他只会王八拳。
车到中心医院时,扒手跟在几个人后面下了车,吕冬特地往车外看了会,扒手与下车的一个平头男人走一块,明显一伙的。
车上人渐渐变少,吕冬熬到座位坐下,想到赚钱的事,愣愣出神。
快到西市场,车上人不多了,短发女人提醒吕冬:“小伙子,下站就是西市场。”
这人明显听到了吕冬上车时跟司机说的话。
吕冬回过神,笑着说道:“谢谢。”
还是好人多。
下车,吕冬没耽搁时间,直奔药材市场北门,见到了中年人。
对方在算账,吕冬特地等他歇息,才礼貌说道:“你好,我是……”
中年人抬头,认出他来,直接打断:“有蚂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