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鼻涕直流,哪里还有半点娇美之态?
周昙君见问不出什么,转过头,对雁归轻轻吐出四个字:
“畏罪自尽。”
聂青雪猛地抬起头来,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显得狰狞可怖:
“我知道了!是云意姿!是她!肯定是她!是她动了手脚,公主!”
她想起云意姿的异常,越说越笃定,“之前她给我一种药,说是能让花开得更加茂盛!必定是那药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云意姿串通旁人,要陷害公主、她,她还想置我于死地!”
她双手颤抖地捧上一个瓷瓶,“是云意姿对公主有二心,与奴无关啊!”
周昙君挑眉,看向雁归,“这个云意姿,是何人?”
雁归看了一眼聂青雪,沉声道,“是公主陪嫁的媵人之一。据说与此女关系亲近,同居一室,乃是至交好友。”
瓶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有意思。”周昙君眼底一沉,“带她过来。”
聂青雪呆愣地跪着,视线被鲜血模糊。
***
“公主。”云意姿给周昙君磕了一个头,双手叠在额下,“求您饶恕青雪的过错。”
聂青雪缩在一边,恶狠狠地将云意姿盯着,她认定乃是云意姿陷害于她,毕竟那药确实是她亲手交给自己的。
云意姿没有注意到,仍然深深地跪伏在地,为她求情。
周昙君见她情真意切,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事到如今,你竟然帮这个人说话?”
“你可知,方才你那朋友,都吐出了了些什么?”她慢条斯理说,“她将事情都推到了你的头上,说是你陷害于她呢。”
就像听见晴天霹雳,云意姿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会的,公主,青雪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本宫骗你?”周昙君脸色一冷,拿出什么在她眼前一晃,“那这东西,是不是你的?”
云意姿犹豫了下,“是……是我自己调配的。”她面带茫然,“不知公主,这……有什么问题吗?”
聂青雪气急败坏,忍不住大吼:
“你还装!”
“我没想到,云意姿你好歹毒的心机!就是用了你给的药,我的花才会全部死掉,我也差点没命你知道吗?云意姿你这个贱.人!”
云意姿猛地转头,看向聂青雪。
她的眼中缓缓聚集起了水雾,里 旧十胱 (jsg) 面有光芒破碎开来,让人看得心痛。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她好像在努力忍着不要掉泪,微蹙着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聂青雪的目光仍然温柔,“青雪,我告诉过你,我明明告诉过你的。这药性极烈,而那西府海棠娇贵,只可每日用一滴。你难道没有照我说的去做?”
聂青雪脸色微变。
而云意姿就像下定决心,神色凝重了起来,“我那天晚上回来,其实都看见了。你翻我的包袱,拿走了多余的药瓶,但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便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你有分寸……”
她终于掉下一滴眼泪,喃喃:
“是……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女子的自责与包容,同聂青雪方才的歇斯底里形成了极大反差。
聂青雪的脸终于惨白到底。
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了,云意姿确实是告诫过她,而她为了达到更好的成效,也确实多拿了她的药,使用超出了剂量。
她忽然清清醒醒地意识到:
云意姿什么也没有做……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周昙君也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蠢货急功近利、弄巧成拙的故事。
她冷嗤一声,看着云意姿强忍难过的神情觉得奇怪,此女看着并不像蠢钝之人,怎么就跟那种人交了朋友,还一心一意为她。
周昙君的心里已开始觉得云意姿是个可用之人,重情重义,又有这么一手制药的手法,如果能够放在身边,必定大有用处。
可她为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停求情,心性想来太过憨直,识人的眼光不好,太容易被利用了。
这不又来了:“公主,我愿将功抵罪,只求您能饶恕她的罪过。”
周昙君哼了一声,“哦?你要怎么将功抵罪,说来听听。”
云意姿垂下眼来,“我听说,太液池生有睡莲百顷,我愿为您找到最美丽的一株,来替代她的西府海棠。”
周昙君微感诧异,莫非是风灵水玉?她是早就听说过的。
可,不是早就已经过了花期么?
12.步生莲(10) 被她拉回人间。……
通往太液池的小径以青石铺就,只因常年起雾,夜间少有人踏足。
两边生满了苔藓,灯笼的光打在青石砖上,呈现一种奇异而古老的光彩。一只鞋缓缓地踩过,上面绣着的覆盆子鲜红而小巧。
待看见池边停泊的小舟,周昙君回头,对一干婢女以及侍内道:
“不必跟着了,都在岸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