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晅抢过布尺扔到一边去,道:“这么小的孩子,不急着立规矩,打了也记不住。”
贺兰松无奈,正要开口,又讪讪的闭上了嘴。
卫明晅笑道:“有话就说。”
“臣不敢说。”
“只管说就是,我跟前你还怕什么?”
“嗯,慈母多败儿。”贺兰松说了就跑。
卫明晅愕然,随即抱着孩子追出去,贺兰松又跑回来,急道:“院子里有雪,别摔了。”
卫明晅叹道:“好,不同你一般见识,郢哥犯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教训。”
贺兰松从蘅芜手里取过伞来,替两人撑到头上去,笑道:“今日去给母亲请安,他和小弟家的孩子打了一架,把人摁在地上一顿好揍,那孩子明明比他还大了半岁,竟然被他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你说可气不可气。”
卫明晅又惊又喜,道:“哎呀,咱们郢哥这么能干啊。”
贺兰松气道:“你就惯着他吧。”
卫明晅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贺兰松,疾步行至正堂里去,把孩子往榻上一放,便给贺兰松掸雪粒,劝道:“孩子小,你拘着他做什么。”
“抱,抱。”贺兰忘郢对被遗忘很不满,张着手要往卫明晅怀里跑。
卫明晅笑呵呵的在贺兰忘郢头上敲了敲,道:“乖,等会。”
贺兰忘郢撇了撇嘴,拿起炕上的糖人开始舔。
卫明晅笑道:“瑾言,你看孩子多乖巧,你再这么欺负他,朕就封他个公爵,让你以后见了他都得先行礼。”
贺兰松被吓了一跳,道:“别胡说,他受不起。”
卫明晅叹道:“你的儿子,有什么受不起的。”
贺兰松目中露出几分难过失落,“你这么宠着,我怕他将来长大了不学无术,成了纨绔子弟。”
卫明晅失笑,“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但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又不做皇帝,他爱怎如何便如何,你我两人过的还不够苦么?”
贺兰松心中一动,他握紧了卫明晅的手,“我可从未觉得苦,不过话说到这里,有句话,我想问问你。”
“说吧。”卫明晅渴了,自去找了盏茶来喝,对着外面道:“蘅芜,去烫壶酒来。”
蘅芜答应着去了,卫明晅招呼贺兰松坐下,“问吧,什么事。”
贺兰松迟疑了会,终是问道:“你打算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卫明晅正拿着竹哨逗孩子,闻听此言便道:“此事不急。”
贺兰松道:“我知道陛下春秋正盛,现下虽说并无战事,但太子不立,到底国本不稳,陛下就没有打算?”
卫明晅哦了一声,极是随意的道:“听说黄家有女,正是二八年华,朕想着迎她入宫,继立为后,等生了嫡子再立太子也不迟。”
贺兰松握着茶盏的手不由一抖,他沉下心来细想了想,颔首道:“也好,到底应该立嫡。”
卫明晅本是玩笑之语,说出来要贺兰松着急的,却见他当了真,一时也忘了生气,推了他一把,惊道:“朕是玩笑话,你,说真的?”
贺兰松苦笑,“我,这是陛下家事,我无权置喙。”
卫明晅将人揽过来,道:“是我的家事,难道就不是你的。瑾言,你当真愿意我再立继后?”
贺兰松摇首道:“若要说实话,我肯定是不愿意的,可。”
“可什么可?”卫明晅在贺兰松额上亲了一口,道:“我说错话了,我是故意说来气你的。”
贺兰松心里又苦又甜,轻声道:“我不生气,从前是年少轻狂,你就是再立后再纳妃,我也不生气,有人能陪你总是好的。”
卫明晅在贺兰松背上掐了一把,佯怒道:“还敢胡说,郢哥,你说爹爹坏不坏。”
贺兰忘郢挤到两人怀里,手上的糖抹了一身,咿咿呀呀的喊。
贺兰松吃痛,往卫明晅怀中挤了挤,小声道:“不说了。你觉得瑜珪如何?”
卫明晅道:“我就知道你中意他,朕也喜他宽厚,且母妃早逝,你是他开蒙恩师,若是朕走了他继位,也不怕亏待了你。”
贺兰松翘首,目中竟露出了湿意,“你,不许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