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举城欢庆七日,大多数人都忘了有这么个预言。”陆征河陈述道,“而预言中的那一天就是今天。”
闻言,阮希身形一震。
“预言”是他们陆地各个城邦之间明里暗里会提及到的事,但大多数时候这些预言能实现的几率并不大,所以大部分都被封存在历史的酒窖之中,作为永恒的导火线。
最近的确有这样的预言又涌现出来,但没有人去把这当回事。
阮希记得,从宋书绵跳楼那一天之前,abze城已经下了许久的雨,海岸线升高不少,阮家排水通道里的流水也比往年多。
近几天,参加他婚前乐队□□的鼓手也抱怨过这阴雨连绵的破天气,包括平日根本不起眼的后花园也有同样的怪状,以前草丛就只是草丛,并没有地下水上涌时形成的片片泥泞之地……
“那只是预言。”阮希不信邪,又踩了一次油门。
配合手上动作,越野车轰鸣声起,巨大的车灯照亮前方宽阔无人的公路。
走吧。
不管身边这个人还爱不爱你,你也不能沦落到被家族安排婚姻的境地。
阮希想象不出来自己后半辈子还可能去爱别人,但是也实在不愿意嫁给不认识的陌生人。那和一生被束缚住手脚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是二十六个城邦会抢夺的目标,因为该死的预言家和预言书曾在各个城邦间造谣传闻,说阮家独生子将是整块陆地最宝贝的礼物。
一千个人有一千张嘴,谣言越传越离谱。
到阮希成年之后,他的存在就好像什么待人开采的海底宝藏,阮家也开始限制了阮希的外出。
这么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机会独自一人踏上外出的路途去寻找失踪的爱人。阮希以为自己能等到那个人回来,没想到只等来了一纸婚约。
所有人都期待着他成为一个能够一直待在神坛的alha,但没人知道他已经在成人分化那年选择了做oga。
因为陆征河在不告而别之前,已经成为了alha。
阮希愿意去做那个和挚爱绝对契合的人,但是回过头时身后已经没有人在等他了。
“轰隆——”
远处陡然爆发出阵阵建筑物的轰然倒塌之声,像有什么巨兽正咆哮着朝近处奔涌而来。
“你看后视镜,”陆征河打断他游离的神思,“再看看车轮胎下。”
听了他的话,阮希瞬间扭过头。
后视镜里,阮家庄园外不远处的空地已经被脚踝高的积水覆盖,地面塌陷声隐隐约约由远处传来,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转眼间,阮希惊异地发现原本捆绑住陆征河手脚的绳子已经解开了。
阮希身前系着安全带,完全没办法越过中控台档杆一把去制住他,只得又把小雁翎刀抽出来。
“不要太凶。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陆征河伸手夺过刀柄,再捏住阮希的手腕不让他动。
“你……”
阮希一时无言,发现自己怎么使劲也比不上alha天生强劲过人的腕力,从小训练的灵活度在alha的绝对力量下根本不值一提。
显然,阮希过于激烈的反抗惹怒了陆征河。
“这刀不错,”陆征河对他的小雁翎刀提出疑问,“为什么不用鸵鸟皮?”
“我密集恐惧症。”阮希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我警告过你,别再动了。你玩儿刀,我玩儿枪,你应该知道哪个杀人更快捷,”陆征河嘴唇抿得很平,语调不带感情,“我这是卡宾4,有全息内红点瞄准镜,弹夹是满的,能挂榴弹发射器,有kac消声器,也有夜视镜。”
“那又怎么样?”
阮希只感觉他被安全带捋起的侧腰被抵上了一根坚硬的管状物,口径不小,也并不冰冷,反倒是像才射击过不久。
“你感受到了吗?”
越过中控档杆,陆征河单膝跪上皮革座椅,欺身上前,在阮希耳后低声发问。
外面水声愈发愈响。
水面在肉眼可见地悄悄上涨、流动着,不知道多久就能淹没车身甚至车顶。
阮希被陆征河架着脑袋将脸蛋贴上敞开的车窗,再次被窗外的景象震惊得挪不开眼。
城地势低,绝大部分在海平面以下,近年来在海水上涨之后,低山丘陵都变成了稀有的立足之地。
如今,原本阮氏庄园附近能看见影子的小山坡通通不见踪影,山那头的夜风化作滔天巨浪,正在从仅存的高处飞流直下。
天地之间,摇摇欲坠。
沉睡的abze城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来临,依旧躺在寂静的夜里,并没察觉到灾难来临前的动静。
大海是abze城的一道风景线,多年来也一直相对安稳,从阮希出生开始就没有发生过海啸。
在大海中,海浪波高不足一米,但即将抵达岸边时就会急剧增至不可预见的高度。
预言中,陆地地面会塌陷,说明海水会错动下陷,随后翻回至茫茫无垠的碧波中。
原本就急剧上升的海平面和下降的地表会使海水形成长波巨浪,从而让陆地变成一片汪洋。
“预言是真的?”被惊到忘记了反抗,阮希任由陆征河用麻绳捆住了自己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