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河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可乐,绕回驾驶室车窗边,屈起手指去叩车窗,问道“要喝吗?”
阮希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的饮料,把头扭向另一边车窗“谢谢,我不喝。”
陆征河没搭腔,看他喉结动了动,便把可乐放在了驾驶室中控台上。
估计厉深前来是有话要说,陆征河把厉深引到车尾。
因为作为北部联盟排名第一的空降兵、一级地空技术人员,厉深实在是不应该以这么狼狈的姿势出现在他的越野车挡风玻璃上。
陆征河问他“你多久没训练了?”
“你知道的,少主,除了北部联盟,南方其他城市都是禁飞区域,我们一架直升机过来随时可能就被打下来了,我们可以掉下来,但是你不能掉下来!嗯,所以我这次空降得也有些许潦草……”厉深在做最后的挣扎。
陆征河点头“下次礼貌点吧,免得阮希误会。”
“你这么在意他?”厉深再喝一口可乐,爽得眼冒金星,眼神瞟瞟车内,道“不过……他对你就这态度?”
“对一见面就打架斗殴的陌生人能有什么好态度?”陆征河反问。
“啊?陌生人?”
“我没说我就是卫征。”
“为什么?”厉深是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就是他的未婚夫?”
动动喉结,陆征河没说话。
厉深见他不吭声,胆子大了,小声道“反正都是要结婚的,你现在不果断点让他知道,他要是真被你哥给抢……”
“闭嘴。”陆征河想现在就找个胶带把厉深这张嘴给封上。
“那你到底瞒他干什么?”
“我要是真标记他了,卫弘可能不会留他一条活路。而且不到最后,我能不能保全他还是未知数。”陆征河说。
陆征河手下的北部联盟部队驻扎在陆地北端的沼泽之城,南北两端也签订过协议,声明不可越界。如果这个时候,陆征河往后退一城,那他之后胜算更少,现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把阮希送到自己区域,最后再回到预言中安全的雪山之巅。
“而且,他……”
陆征河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把那句“发情期快到了”吞咽进喉咙,他不允许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知道这个秘密。
“我闻不出来他的味道,”厉深说,“他不会是alha吧?”
“关你屁事”四个字明显映在陆征河的眼底。
他把几管抑制剂从腰间的武装带里抽出来,用指尖捻了捻封口,再从武装带里抽出一根烟咬在嘴里,“这个不用你操心。”
其实阮希是alha还是oga,陆征河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是依照阮希闻到自己信息素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个oga没跑了。
抑制剂是肯定要用的,陆征河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况且阮希还时不时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陆征河甚至不确定这小少爷的脑子到底还清醒不清醒。
不过陆征河不太想继续说这个。
陆征河问他“就你一个人来了?”
“没,暗中跟着了四个,开了两辆车。我们都担心你。万一你要是嗝屁了,我们怎么办?”厉深用手肘撞他腰腹,“你们接下来呢,继续赶路?”
“我在车上搭了个床,能让他休息会儿。总不能老睡座椅。”
“座椅怎么了?哪次出去练兵有床睡的?”
“你们和他比?”
“靠。”
厉深缩缩脖子,低头玩儿自己的弩,感觉确实没有理由反驳了。
车外不宜久留,厉深指了个大致的方向,陆征河大概知道是哪两辆车暗中跟随了。
临走前,厉深又好奇地望了望车内,看车内那灯光下的剪影,画儿似的,反复确认道“这真是阮希?”
“是阮希。”
“他,他有没有兄弟姐妹什么的?”
陆征河一掌拍得厉深脑袋发昏“没有。”
临走前,厉深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要提醒他“说真的,你别轻敌,还是防着点儿阮希。我总感觉他杀气太重。”
“他有很多可以杀我的机会,但他没有。”
陆征河说完,揉了揉手腕,不知怎么的想起阮希总是睡意昏沉的脸。
通过印象中的片段,他的脑海里下意识地相继出现了许多与之相关联的图像——譬如阮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模样、阮希枕头边轻轻攥成拳的手,掌心里甚至还捏了一角暗红色的被褥……
这些信息让他又怔愣住了,但他觉得这些并没有发生过。
·
这一晚,陆征河在空荡荡的兽城里找了个标有24小时淋浴的宾馆。
他在宾馆楼下刚停好车,天空开始下起雨。
雨水沉重、兽性地爆发开,落得到处都被水连成一片,全响、全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