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睡了一会儿,醒了,看陆征河正在医务连查看博洋的状态。
他感觉陆征河一直状态紧绷,回来之后眼下青黑,也没怎么休息过,于是把陆征河叫过来,说先休息一会儿再去忙别的。
在阮希的“强迫”下,陆征河补了三个小时觉。
睡醒了之后,陆征河起来吃了点东西。
部下战士端来了一碗青菜煮的牛肉汤,虽然油不多,但那种香味还是让陆征河食指大动。没一会儿,牛肉汤就被他和阮希分着吃完了。
阮希在车里待着闷,下车在小溪流旁站了一会儿。
怕他摔跤,陆征河命令部下的战士分了一个夜视灯给阮希。
阮希把夜视灯戴在头上,光源在额头正中央,光线顺着他的视线晃动,他感觉自己像挖矿的工人。
陆征河去了一趟后备箱,拎着两根折叠凳走过来。
他把折叠凳放在地上,打开,招呼阮希:“快过来坐着。”
阮希回头,头顶的光把陆征河憔悴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他也瞬间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个黑暗阴森的河谷了。
“现在我们是不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等。”阮希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往陆征河在的地方走。
走到凳子前,他一屁股坐下来,撑着腰,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抬起手,调低了夜视灯的光线。
在这种时候,他似乎更愿意去享受黑暗。
在岗的战士们都认真地持.枪巡逻,他也像是陆征河的“私人保镖”一样,随手将一只手搭在小雁翎刀的刀柄上。
“我已经派人在隧道里等了,”陆征河垂下眼,照常开始拆.枪,“肯定能接到他们的。”
阮希握着刀柄,原地转了半圈,忽然发问:“你认为陆地之外是什么?”
“是我们不想知道的,”陆征河说,“我们生活在陆地上,而这片陆地之外是幽深、神秘的海洋,或者是我们未曾探索过的亘古岁月。现在我们还没有那个能力去完全了解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了解。”
阮希了然,烛光映着他眼眸中的光圈,“因为或许会有我们不能控制的东西?”
“对。人类很渺小的。”
陆征河沉思着,侧过头,嘴唇亲了亲阮希柔软的手,说,“说不定在海洋里,或许是海洋的另一片大陆上,到处都是比人类,比alpha更强大的生物。所以,互不干扰是最好的选择。”
阮希皱眉:“我们还可以活多久?”
陆征河回答:“很久。”
阮希追问:“很久是多久?”
“你知道黑暗之城为什么叫sable么?”
“为什么?”
“因为以前只有这一座城市有’夜貂’,那是一种通体乌黑发亮的野生貂。后来野生貂渐渐消失,这里就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山和河谷。陆地变化太快,不管我们生活在哪里,它都有可能会消亡。过好现在就是最好的。”陆征河说。
阮希沉默不语,握在刀柄上的力气也松了松。
他像是泄气的皮球,手臂慢慢垂落到身侧,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也许是同伴的接连去世、失踪对阮希影响太大了。
一向勇猛无畏的他开始恐惧,恐惧失去,恐惧突如其来的分离。
陆征河也理解他,也知道omega在被标记之后情绪起落很大。
阮希是长期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这一路能和他经历这么多还能继续保持勇敢,已经很不容易了。
“陆征河。”阮希忽然叫他。
陆征河抬头看他从夜幕中走来:“什么?”
“亲一下。”
阮希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低着头去捧陆征河的脸。
他才洗过手,手还是冰冰凉凉的,一下接触到陆征河的脸,凉得陆征河一哆嗦。
但陆征河很快也抬起手,就着阮希的姿势,将阮希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明明才几天没有见,却感觉好久没有亲他。
阮希对自己这种依赖的情况感到有些焦虑,他不知道是情感上太分不开还是因为信息素作祟。
灯光照射下,帐篷的影子宛如一个巨大的犄角,粗鲁地拱住地面。
sable城的天际连月亮都没有,只剩星星在虚弱地闪烁。
陆征河把阮希的披肩掀起来,盖在两个人的头上。
就着阮希头顶那一拢小小的光,两个人的头凑到一起了,四目相对,眼里全是说不完的亏欠和爱意。
“不是要亲一下吗?”陆征河催他。
吻从唇角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