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微微睁大眼:“来了。”
终究是来了。
海平面升高了,高到漫过山腰。
一股腥潮的海水味钻入鼻尖,灾难将战局血封喉。
恺直接塌方一样沉去的古老山脉,像他童年时期酷爱玩弄的多米诺骨牌。
他知道这次裂变是从哪座城市开始的,也知道这些山、地,以及树林都去了哪里,只能他们迅速地垮塌,消失在自山巅涌动起的海水。
厉深虽然性子野,但关键时刻掉链子,沉着冷静,迅速踩死油门,停地打方向盘,将整个装甲车开得摇摇晃晃,躲过从后面扑射而来的榴.弹。
雨夹雪在顷刻间得大了,纷飞的雪花和烧遍植被的火焰相交融合。
垂死的人在挣扎,活着的人在刀尖上跳舞。
都用,阮希自然能想象到身后是什场景。
海水经过从南方第一座城市而来的冲击,变得攻击性没那强了,却依旧声势浩大浩大,雨、雪、海水、天崩地裂,这是标准的末日灾难。
war·105 小羊这次没有再被围栏绊倒。
第一百零五章
他们落到了车队的最后面,追兵近在咫尺。
博洋带领的车队原本停在路边等他们,又被陆征河骂回去了,不得不拼命往前开。
虽然出身名门家族,但陆征河仅存的记忆只有四年,大部分时间还在军.营度过。在他看来,他的命是命,手底下战友的命也是命,在这种时候逃生为上,没有谁保护谁的说法。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地面裂变还在持续,并且之前遭遇过的烈度不相上下,像夹杂着数百米高的海啸扑面而来,要把陆地上的一切踩在脚底下。原本高耸的山地变作了海边的浅滩,逃窜的人和车变成贝壳、海蟹,被一口一口地吞噬进去。
土地塌陷,泥土烟灰腾空蹿起好几米高,呛得文恺眼泪直流,眼珠已经遍布起扎眼的红血丝。但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天窗边,拼尽全力观察周围的动静。
现在,所有人的重点都不在还火拼不火拼上面了。
用袖口胡乱地擦了擦望远镜镜头上的水珠,文恺看见卫弘的队伍完全乱了阵脚,尖叫声朝天空乱放的枪.声充斥耳膜。
这些被他们甩在后面的人,这时候才可悲地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的车队只顾着逃跑,而不在乎输赢。
文恺胆子大了点,朝天窗探出更多,扭头朝前方望了一眼。
前方是北方境内最深的一道峡谷,是很久很久以前,南方进军北方的天然屏障,是难以逾越的沟壑。
在几年前,北部联盟的舟桥兵*们在这里建起了一道通往下一城的铁桥。
横跨峡谷的桥并不长,但是因为不是能迅速架好的浮桥,所以建了许多年,直到陆征河来联盟的第二年才修筑完毕,第一年都是等直升机来接。
想着那深不见底的峡谷,文恺不免有些胆怯,但是成败也就看这么一下了。
只要他们能安全地过去,地面裂变也能及时停止,他们就可以直接把桥炸断,切断后方的来源。可是如果地面裂变没有裂到这里来,他们的后面就还有需要穿越峡谷的群众。
他们不能这么做。
在飞石和爆炸声中,厉深开车开得抖,文恺又在天窗里,晃得他胃顶住天窗边缘,快要呕吐出来了。
文恺实在撑不住,只得把望远镜往下递,从天窗下来。
“我们离xanadu城还有多远?”
躲在座椅上,看不见路,陆征河也不知道这会儿开到哪了。
他习惯性抬手要去拿望远镜,却忘了手臂还受着伤,疼得一声闷哼,抬都抬不起来。
“快了,前面有一座横在山谷中的桥,”厉深喘着粗气,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少主还有印象吗?”
陆征河沉声应答:“有。”
“怎么办,”阮希的喘.息急促,“我们要过桥?”
“只有这一条路!”厉深大声地吼道。这时候只得大声讲话,不然声音只会被地面的响动吞没。
在危难临头时,他下意识将身体朝自己的alpha身边靠。
陆征河握住他沾满血迹的手,安抚性地蹭了蹭,抬眼,迎上阮希慌乱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地面裂变不止于此。
为他明显察觉到,这次的巨响不只是从山塌地陷来的,而是像从地底深处钻上来的——
最大的声源在地底。
眼前就是桥了!
后面的天灾人祸追得如此之紧,厉深根本不敢踩刹车,高声道:“我们是过桥还是直接在这里往回揍他们?”
“过桥。”陆征河果决道。
“过桥需要一分钟,”厉深越说越急,“如果他们在桥上安了炸弹怎么办?”
“不会的,为那样的话他们也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陆征河说,“凭我对卫弘的了解,他会有留后手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