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已过,年味越来越浓。
瑞雪飘飞,仍然没办法阻止热情可爱的村民出门采购年货,大街小巷来来往往,嘈杂声像墨汁将谈话声逐渐晕染扩散。
卖家和买家进行看不见硝烟的较量,一场场激动人心的场面一直上演到有更夫边敲锣边高声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才慢慢地安静。
赌场仍然人声鼎沸,将灯光冲散,室内昏黄,蜡味与煮肉味共同荡漾出奇特的味道,赌徒小心的躲着地上的酒瓶碎片,去了茅房手也不洗便直接坐下,掏出所有银票碎银子铜板哐哐拍桌上,往前一推,一个大圆桌子的人纷纷效仿,丁零当啷的声音此起彼伏。
声音持续进行当中,忽然被一声轻柔的声音掩盖。
邢三将一件罩袍放在桌上,罩袍是他妻子压箱底的娘家陪送,应该值点银两,但邢三一身粗衣,吹哄哄的说完,却没有人正眼看。
“你们去打听打听,这件衣裳能卖多少钱,说出来吓死你们。快快快,下注,下注!”
荷官握住骰子筒,一滑一拿,骰子在里面疯狂舞蹈,大家的眼睛长在竹筒上,耳朵长在竹筒上,恨不得能钻进去看看骰子的舞蹈是怎样优美动人。
“咚!”
骰子筒落下。
“买定离手!”
圆桌旁三十多个人选好大小,眼睛瞪着,荷官故意吊胃口,半天不抬起来,有人急了,拿出刀来催促,被赌场的人架出去,其他赌徒听到惨叫连连都不敢做声。
荷官终于抬起骰子筒。
有人大吃一惊。
有人欣喜若狂。
邢三看着一,二,三,他刚才投的就是小。
他邢三,终于时来运转了。今天运气真不赖,他狂笑着,开启了一轮又一轮的猜谜。
一直到卯时,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子。
他在赌场外面就这么呆到阳光东升,也不敢回家。
他怎么就那么背,怎么就赢不了?
他蹲在地上,低着头,看到一双脚。
“三叔,你真在这。”邢醒醒看他冻的上身通红,又心疼又觉得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邢三站起来,搓搓手臂,看邢醒醒:“我以为是谁呢,你还有脸回来?邢醒醒,以前你是多好的孩子,现在呢,你是邢家的耻辱,耻辱!你以后别叫我三叔,让别人看到我跟你在这,要被人戳脊梁骨。”邢三说的口沫横飞。
邢家的耻辱?
“邢醒醒你已经不是邢家的人了,邢家也没有你这么败坏门风的闺女儿,你爷爷已经将你从家谱里除名,你以后再也不许说你姓邢。”
“爷爷不会这样,爷爷很疼我,他不会这么对我。”
“你未婚先孕,爷爷对你失望至极,她根本不想看到你。”
邢醒醒如同遭到晴天霹雳。
原来爷爷不是不在家,是不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