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的忙忙碌碌,有时候杜采歌也不知道自己忙了些什么,总觉得是在瞎忙。
他无比怀念当年拍电影的日子,虽然艰苦,一连几个月精神高度紧张,但那些日子是充实的。
而不用浪费在各种处理人际关系、应酬上面。
当他再一次坐进陈泉的心理咨询师时,屁股还没坐稳,第一句话就是迫不及待地说:“我见到我女儿采薇了。”
陈泉微微错愕后,微笑道:“看你的表情,你和女儿相处得一定不错。”
杜采歌喜滋滋地说:“是啊,女儿很黏我,挺可爱的一个小丫头。”
“恭喜你。那么你又回忆起一些什么了吗?”
杜采歌点点头:“两周前,就是上次在你这做完咨询后,我回忆起一些和苏曼芫有关的情景。然后最近回忆起了一些和女儿,还有和孩子她妈相处的场景。都是一些小细节,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
“孩子的母亲……”陈泉沉吟片刻后问,“你和孩子的母亲相处得怎么样?你肯定是得到了她的同意才和女儿见面的吧?”
杜采歌不自然地扭了扭,“还行吧。孩子她妈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虽然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但有些话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我连我几岁尿床,一周手y几次都能告诉你,但这个真不行。”
陈泉微笑道:“我理解的,不用再解释了,我也不会因为好奇而追问。”
停顿了片刻,她又问:“你在想什么?感觉你有点为难。”
“我表现出来了么?”杜采歌苦笑了一下,“其实是,看到女儿这么可爱,我都突发奇想要组建一个家庭了。”
“我注意到了你的用词:突发奇想要组建一个家庭。而不是与孩子的母亲重新在一起组建家庭。”
“是的,”杜采歌坦然说,“我和她不太可能。坦白说我很欣赏她,如果只是谈恋爱,我也很愿意和她谈。但是组建家庭的话,我觉得我不太可能容忍她。她太强势了。”
“我这人其实挺尊重女性的,过去犯了那些错的不是我。”
“不过我们国家数千年来的传统,形成的认知,就算现在勉强地达成了男女平等,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容得下一个强势的女人在自己头顶。她就是那个要坐在所有人头顶的人,一切事情都要她说了算,她觉得她的安排就是最好的。这是我无法容忍的。”
陈泉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最后说:“或许你该和她好好沟通。有些事情是可以妥协,可以改变的。当然也请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建议你和她走到一起。我只是说,如果连沟通都没有,就单方面的放弃,那样她也太可怜了。”
“是么。”杜采歌露出深思的表情,不自觉地点点头。
“再说吧。”
陈泉停顿了一会,才婉转开口:“上次给你的那些资料,你看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杜采歌想了想,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他就是个脑瘫儿,很多事情是我绝对不会做的,许多问题上,我会有不同的选择。”
陈泉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其实,你当时的一些做法……”
“是他。请说‘他’。”
陈泉注视着他,过了一会才说:“好的,如果你坚持的话。‘他’当时的一些做法,也有他的理由。”
“换成我的话,没有任何理由我会私生活那么混乱,那么浮躁,滥情,堕落,脾气暴躁。真的,”杜采歌稍稍有些激动,“我有设身处地地想过,如果是我,年少成名,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能不断写出伟大的作品,我可能也会一时地迷失。”
“但我绝对不会迷失得这么彻底,因为我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
“初心……么?”陈泉沉吟了一会,“有一些他的事情,你会不理解。比如,他的私生活混乱,滥情,经常更换姓伴侣,甚至同时和几个姓伴侣交往。或许在现在的你看来,这是堕落、不知自爱的象征。”
陈泉的眼中有一些疼惜,“可他对我说,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剽窃来的,很没有安全感,担心某一天就再也窥探不到你的记忆,无法再继续剽窃了,所以他变得放纵,享受一天是一天,因为总觉得或许某天突然就失去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人总是在失去。他不还是失去了一切么。”杜采歌不客气地说。
“没错,人总是在丧失的一个过程。”
“别谈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了,”杜采歌抬头看着陈泉:“陈泉老师,今天可以考虑给我做催眠,帮助我找回记忆么?”
陈泉含笑说:“且先聊聊,看看我们的进度吧。而且你越是放松,催眠的效果越好。”
在这方面,对方是专业的,杜采歌也不想指手画脚,因此就配合着陈泉,聊了起来。
过一会,陈泉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了,如果你还想进行催眠疗法的话,我们到催眠室去。”
杜采歌跟着她来到旁边的小房间,里面的墙漆是天蓝色的。
大约8-10平米的空间,只摆放着一张躺椅,躺椅旁边放着一张靠背椅,还有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对小音箱。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陈泉示意他脱掉鞋子,趟到躺椅上,杜采歌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