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去年参加一个学妹攒的局,学妹传话,梁以霜有个留校做辅导员的室友,跟学弟学妹们背后刻薄她。
“英文系的大美女,上学时那么有名,还差点成为校学生会主席,毕业就当了个机构老师,教小学生,她肯定考不上编制……”
梁以霜听了直笑,“任雪静是吧?小辅导员,拿两千块钱工资,还要费老大劲申补贴,你看她当我面敢放一个屁吗?”
出租车停在一片老小区门口,梁以霜付钱后下车,爬六层楼梯后微喘,敲门,梁淑玉从里面打开。
“又不带钥匙?饺子好了,我正捞呢,你把门关上。”
梁以霜踢开门口大喇喇摆着的男士拖鞋,从鞋架挑看起来最干净的一双换上,“你又煮饺子?我不爱吃水饺……”
“给你蒸了一帘,我吃煮的。”
厨房里电磁炉开着作响,梁以霜闻言没再多说,梁淑玉迷信,非说水饺的个头样子像元宝,寓意好,招财。
活了半辈子也没见她有过什么财。
晚饭只有母女两个一起吃,梁以霜想到那双男士拖鞋,只是想了想而已,没说什么。
还是梁淑玉先提:“你王叔叔和朋友一起喝酒,不回来吃。”
梁以霜用鼻子哼气,“你对象的行踪,跟我报备什么?”
“我要是和他结婚了,那他就是你后爸。”
“你死了心吧,我叫不出口,太恶心了。”
梁淑玉叹气,她每次讲到这个话题梁以霜都不太配合。
“他现在很少喝酒了,今天也是老朋友推不掉,饺子他陪我包完的,还心疼我帮我剁肉馅呢。”
梁以霜夹了一只饺子举起,“我说怎么这几个长得像蛹似的。”
饺子白色的面皮蹭上了筷子沾染的酱醋汁,她看了两秒,还是觉得吃不下去,筷子分开放下,转而夹了个形状正常的。
梁淑玉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吃完晚饭梁以霜走进厨房洗碗,打扫干净后看向窗外,天黑得彻底。
临走之前她穿好鞋,转头和旁边的梁淑玉说:“你自己都知道,他免不了靠你养,当然巴不得跟你结婚,那你后半辈子就跟他耗着了?那么爱喝酒,说不定哪天半夜死你旁边……”
意识到话说得太恶毒,梁以霜赶紧改口,“还是那句话,你不想工作就歇着,我养得起你。但我只养得起你了,妈妈,我不想再负担一个拖后腿的酒腻子。”
也不知道梁淑玉听进去没有,她无声离开,老旧的防盗门再轻手还是要撞出冷硬的声音,惊得人心里一沉。
走到小区门口,这边老人比较多,天一黑安静得很,跳广场舞的阿姨都在结伴回家。梁以霜没看到等的人,低头打开手机,果然有未读消息。
“霜霜,我工作没做完,要加班,不能去接你了。晚上降温,你别等公交,打车回家。”
“到家告诉我一声。”
瑟瑟晚风吹过,确实很冷,裙摆寂寂飘荡,她今天穿了打底裤,但还是觉得冷风钻了进去——关怀短信并未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人有时候太过务实也不好,容易变得寡情世故。
她简单回复了个“嗯”过去,正要走到主路打车,手机还没锁上就又出现了个红点。
那瞬间她短暂地想过会不会是陆嘉时,很短暂地,因为立刻就看清楚发消息的人,谢博文。
怎么可能是陆嘉时,他早在两年前就被她从联系人列表里删除了。
谢博文一句话进入正题,“来喝点不?”
梁以霜回复:“不了。”
“带你见beer啊,他明天飞上海,机不可失。”
beercat啤酒猫,昨天和谢博文偶然聊到的那位酒吧驻唱,娱乐圈边缘混迹的原创歌手。
天气太冷,她确实想喝一杯暖暖胃,又受beer吸引,还是和谢博文要了地址。
确切地说,那天晚上喝了不止一杯。
谢博文比她还能侃,几句话之后就已经熟络,窝在酒吧一隅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梁以霜几乎没听过beer的歌,和谢博文能说到全因为姜晴喜欢,还真情实感地惋惜过他只能唱清吧,没有公司赏识。
beer没呆多久就先走了,走之前和谢博文打了个招呼,看样子确实挺熟。他帮梁以霜录了个生日祝福的视频,梁以霜打算等姜晴生日再发给她,一杯长岛冰茶刚好喝完,她打算和谢博文道别。
谢博文说她不够意思,利用完就跑,梁以霜笑着找补,“下次请你吃饭……”
“还得叫上陆嘉时是吧。”他心里明镜似的,门儿清。
“我可没说,你自己提的,那我不介意多请一位。”梁以霜和他打哈哈。
他看出来梁以霜对自己没想法,就彻底放开了,开始讲陆嘉时。
“你也别躲我,说说和陆嘉时什么关系吧。”
梁以霜反问,“你当审闺女呢?”
“旧情人?”说完就摇头,“陆嘉时看着就像个没开窍的大龄处男,整天臭个脸……”
虽然背后讲人不道德,但他说得太一针见血,梁以霜忍不住笑出声,赶忙反驳。
“才不是,只是没你这么过度开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