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儿冷哼一声,“虽说你助我推掉了那恶心的男人,但你可曾想过,若是男人将此事声张,让人听说我身带恶疾,我日后还要如何生活?”
史清倏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是想将那男人尽快驱赶,“我也没想那么多,对不住姐姐了……”
柳姐儿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挑了挑眉,转身向着刚才进来的月亮门走去。
“姐姐!”她刚走出去两步,便又听到史清倏的声音,“姐姐,我的姐妹被敏娘痛打,此刻姓名垂危,只求姐姐能够帮我取来一只杯子,让我能够盛水给姐妹一饮,用以保命!”
柳姐儿并没有回应,只是扭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身后肩头的衣裳也已经撕裂,露着一条带血的伤痕。她此时正跪坐在井边,双手抱拳前伸,将头死死地压紧自己的双臂之间。
史清倏并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应,柳姐儿出神地看了会儿她,忽然回过神来,移开了目光,那双满含秋波的双眼中竟然泛起了浅淡的红色。不知她想起了什么,那冷漠的表情有微微的融化,却被她将心中的那抹东西压了下去。
柳姐儿低声出了口气,转身快步离去了。
史清倏将头闷了许久才缓缓地抬起。她早就听到了柳姐儿离开的声音,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满眼泪花,随着睫毛的微颤,泪滴便滚滚地溢了出来。
史清倏抬眼去看那黑压压的天空,尽力想让泪水回到眼眶里去。
她从来没有体味过如的感受,绝望掩盖了一切,心中好像是被世界抛弃了的压抑。她的这些年过得太过于舒适,全然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弱小卑微。此时的她救不了二人于水火之中,甚至一碗水都无法替静安喂下去……
她承认,她一直坚定地以为她们总可以绝处逢生,可是却实实在在地被方才误闯的醉酒男子吓破了胆子。史清倏不敢去想若是无法出逃,自己和静安的命数会是如何。
只是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史清倏咬着自己的下唇,伏在井边低声哭泣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看去,眼中满是戒备。
来者是一名身着麻衣的男仆,他径直走到史清倏身旁,从怀里拿出一只瓷碗来放在了她的身旁,“这是柳姐儿叫我拿来的。”方要离去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
说着,他又取出一只白瓷小瓶来,丢进了碗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史清倏脸上还挂着泪痕,被这男仆的举动搅乱了思绪,带他走远后才反应过来,用脏兮兮的袖口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慌乱地打开瓷瓶查看里面的东西。
她不知里面是何物,却明显嗅道了艾叶、羊角草等草药的气味,这些都是凝血消肿的良药,可见瓷瓶中是用来外敷伤口的药膏。
“谢……谢谢……”不知是对何人说的,史清倏却是将瓷瓶握得死死,无人听她道谢,她还是如此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