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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太尉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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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太尉的白月光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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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面色已完全冷下来,殿内李淑摔碎了瓶罐,她恍若未闻,拉着兰芝往宫外走。

兰芝拿来手帕敷在划口处,血液立刻洇红了手帕。两人走了一段路,赵云轩不知何时从后面追上来,喊了一声“沈姑娘”。

沈玉檀转过身,意外挑眉:“赵大人还有何贵干?”

她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未愈合的伤口又冒出血丝,丝丝缕缕地淌进衣领里。赵云轩皱眉,眸色似乎又晦暗了几分。

赵云轩看向身后的兰芝,沈玉檀轻声吩咐:“你先回马车等我。”

“夫人……”兰芝放心不下。

沈玉檀握了下她的手,“去吧。”

兰芝拖拖拉拉一步三回头地没了影子,空荡荡的宫道上,就只剩下沈玉檀和赵云轩两个人。

沈玉檀往后退了一步,道:“赵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云轩不语,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脖子上那道伤口,许久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翼翼贴上她的颈间。

脖颈传来冰凉的触感,沈玉檀一惊,身子迅速向后退了半步,沾了血的帕子轻飘飘落到地上,像几瓣凋谢的梅花。

地上的影子长久伫立,赵云轩捡起帕子掸去上面的灰尘,寂静地凝视那抹鲜红,忽然开口道:“当初嫁给谢歧可是你的本意?”

“沈宗诚不愿将女儿嫁给我,于是将你从荆州接回来,让你代替沈玉清嫁到赵家。”赵云轩小心翼翼掠过她眉眼,“是这样吗?”

春日里怡人微风拂过宫道,吹起繁复冗杂的裙裾,沈玉檀侧身立着,刻意与他拉开了很远的距离。这样避嫌的姿态仿佛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赵大人想多了。”沈玉檀不愿再跟他纠缠,“若无他事,恕不奉陪。”

“谢歧不是最好的倚仗。”赵云轩忽地蹦出这句话,看着沈玉檀柔和端淑的侧影,仿佛耗尽心神垂死挣扎:“他或许能护你一时,但世事难料,若他遭遇不测,你没有没想过……令觅他人?”

赵云轩声音渐小,沈玉檀有片刻怔松,前世种种铺天盖地般袭来,赵云轩眼前的模样和记忆中冷漠的那张脸重合。赵家人怠慢苛待她时他冷眼旁观,李淑次次算计她赵云轩不敢制止,直到她死的时候,他依旧不站在她这边。如今大言不惭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无比的可笑与讽刺。

第55章

晌午的日头不算毒,沈玉檀路府后想起赵云轩说的那番话,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胃里直翻腾。

比起这些,她心思大半都放在担忧谢歧上,李淑和赵云轩都敢明晃晃出来叫嚣,事情可能正在往坏的方向发展。

这样一来,沈玉檀不免殚精竭虑,每日食不下咽,白日里派几拨人暗中打探消息,到了夜间接连噩梦,常常梦中惊醒后冷汗打湿后背,望着空荡荡的枕侧发呆。

夜里开着窗,凉风吹进来中衣汗涔涔贴在身上湿得难受,沈玉檀换了身衣裳,已然了无睡意,坐到桌案前修书寄给谢歧。

往往这时候心神是最平静的,照例将朝廷各派动向和从宫中打探出的消息叙说一遍,之后便全是问边关战事可否吃紧,衣食住行无微不至。有时候明明上一句写到了,下句还要多叮嘱一句,如此写到自己都觉着啰嗦了才停笔。

紫明堂的门大敞,院子里树影婆娑,那几棵开满了花的树悬挂着几盏红灯笼,灯穗随风飘舞,暗红光影浮动。

年关谢歧挂在树上她觉着喜庆好看,便不曾叫人取下来,如今点一盏灯挂在树梢,仿佛那人的身影随时会出现在树下,隔着开得最盛的那枝花对她笑。

沈玉檀望着几盏灯笼出神,等到回过神来,纸上墨迹已经干涸,匆匆卷好装进信封,想着这封信早日交到谢歧手上。

以往翻阅话本,不懂何为闺中相思之情,到现在才明白心里惦念着谁,那人音容笑貌便时不时会浮现在眼前,叫人行也想坐也想。

——

血,到处都是,越来越多的从纤瘦的脖颈涌出来。

赵云轩拼命收紧五指,血液仍顺着指缝溢出来,染红了素白的衣袍,温热粘稠的感觉让他有片刻失神。

太多人在他面前死去,那些人死前往往央求、哭喊、咒骂,他都漠然地看着他们,看着那些躯体痛苦痉挛,惨叫,滚烫的血珠溅到脸上,居于上位者的予取予求,没什么感觉,最多能使他尝到一丝扭曲的快感。

以往从没有这一刻无助,她就躺在那,血污染红了苍白的面庞,神情平静而涣散,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唤她的闺名,最后看着她闭上了双眼。

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凉,他跪在皑皑白雪中,像过了一辈子那样漫长,她太瘦了,单薄的脊骨凸起,硌得他生疼。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眼睫上,风轻轻吹动羽睫,沈玉檀安详的神态让他有种随时会醒来的错觉。

他抱着她撑起身子回屋,方踏出一步,颤颤巍巍摔进雪里。半边身子冻得僵硬,不记得摔倒了几次才将她抱回屋里,给她换好衣裳,一遍遍擦拭身上的血迹。

赵云轩看着她的尸体放进棺材里,放入灵堂,他守着她三天三夜,李淑大闹灵堂,他抓着那个女人狠狠扇下去,华贵的钗子散了一地,赵云轩拾起地上的簪子,眼底赤红,一步步朝李淑走过去。下人们吓坏了,慌失措扑上来拦他,簪子滑落,全身被人禁锢着,赵云轩毫无征兆地放声大笑,声音越来越大,笑着笑着眼泪一滴滴滑落到手上。

出殡那天是冬日里少有的艳阳天,日光照得刺眼,满街纸钱胡乱飞舞,他抬起头,被一片雪白蒙住眼,仿佛回到成婚那日,她穿着火红的嫁衣,挑起的红盖头下面,烛光照映着娇俏绝色的脸。

沈玉檀死后,他混沌终日,活得像具行尸走肉。朝中事物乱作一团,也无暇打理,成日在她的牌位前酗酒昏睡。终于谢歧谋反,几万军马直逼皇城,瀛帝方寸大乱,宫里连忙来人命赵云轩入宫。

沈玉檀死后,他只剩下一缕游魂,看着那群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地就升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兴致。攻城那日特意换上紫袍莽带,梳洗整齐,像个看客一样立于太和殿上,冷眼旁观朝廷覆灭,瀛帝的脑袋被利刃狠狠割下。

谢歧执一柄血迹斑斑的长剑,火光照亮的侧脸宛如罗刹,死亡的气息一步步逼近,赵云轩闭上眼睛,心境从未如此平静地听见他说:“这是你欠她的。”

冰凉的刀锋划过颈项,赵云轩旋即失去了意识。

月光透过窗子散落在书案上,烛台堆着燃尽的蜡油,赵云轩从密密麻麻的公文中抬起头,目光落到书房外的石板路上。

夜色浓重寂静,青石在月色下泛着光亮,梦里沈玉檀倒在那,颈间的伤口血流如注。时至今日,赵云轩已不再把它纯粹当成梦魇,那种感觉像是他被困在身体里,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那是另一个他自己。

跟这一世完全不同的走向,他和沈玉檀成婚却始终对她心存芥蒂,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尽管后来爱上沈玉檀,仍顾全大局娶李淑为妻。李淑对她百般欺辱,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只要她再忍耐些日子,他会给她想要的,到时李淑会匍匐在她脚下求她恩赐。

可她被李淑杀死,在凛冽的寒冬香消玉殒。他才追悔莫及,独自活在世上了无生趣。

这一世则不同,他还没有伤害她,一切都来得及。只要谢歧一死,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让沈玉檀回到他身边。

她是他的人,总归是要陪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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