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是一路啜泣到燕京的。
小时候,他比姐姐家的孩子还小些,可是他却没有妈妈,只有一个见面都难的爸爸,他恨爸爸,很小就在外瞎混,他是齐榭林和一个学生生的孩子,那位命薄的女孩子难产死了,其实他是姐姐带大的,可是高家三兄弟都不和他玩。
老谢出生的时候,妹妹就和妈妈一起去了,他觉得世界对自己太不公平,他喜欢姐姐,可是姐姐太苦,也是因为爸爸,他却没有很高石林,因为他羡慕高石林的生活,好像很得意,很高调。
在高石林最凶悍的时候,他和齐榭林都遭了殃,老谢是被高石林的对头带走的,处于什么目的老谢不知道,不过那人对他还可以。
直到他莫名其妙被抛下之前,那帮被高石林赶出燕京的年轻人都是热血沸腾,一直红旗高扬,而老谢是里面最小的。
可是在流浪岁月里,在粗鄙的养父母身边的时候,在间歇的学到一些知识的过程中,他开始渐渐明白,父亲以及“姐夫”偷偷摸摸搞的研究有多么崇高,如果能够形成显学,会将华夏的历史推前三千年不止,而且还可能推动人类学的进度。
老谢自诩是一个普通人,蝇营狗苟,可是父亲的影子还是笼罩他头上很多年,他不知道如果长大之后,如果父亲还在,他会怎么和父亲相处,可是四十岁之后,他始终没能成为父亲,却知道自己失去的那个父亲是多么伟大,多么崇高,多么忘我。
是阴影还是压力,还是宿命,或者是遗憾!
列车到站之后,李明芳不放心请了假留下来。
望着挨挨挤挤的二十多人,何信有些头痛怎么安排。
这次回燕京,何信没有通知任何人,不过临上车之前给冯润和刘池发了一个短信,同时天天催着何信的王大喜也是知道的。
他现在就混在京郊。
出站的时候,何信远远就看到王大喜穿着很骚包的风衣在倒春寒的天气里瑟瑟发抖着。
这次过年时,是在秘境最艰难的时候,所以根本没有过节的念头,何信和胡斌一出站,看到燕京的过年招贴画,两人对视一眼,心头感慨万千。
胡斌感叹道:“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何信轻轻点点头。
胡斌也看到王大喜了,对着那货大吼一声。
王大喜屁颠屁颠就过来了,身边居然跟着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胡斌开口就问:“咦,护士长呢?”
王大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边上的脏雪堆里。
何信也看看那个女人。
王大喜有些着急了,拉住何信说:“这是我那个婆娘的表妹,在家没什么好工作就推荐过来了,我看着还行就……”
说着他一拍女人的肩膀:“这是大老板呢,还不赶紧叫人。”
女人看着挺漂亮秀气的,结果大口就是一股子大碴子味:“干哈呀,姐夫,也没听见你叫啥,我咋叫啊?这位小兄弟,你说对不?”
扑哧——
胡斌差点没笑过气去,看样子人是要靠包装出来的。
这个原生态妹子穿着时髦的羽绒服,带着萌哒哒的低龄线帽手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很正的软妹子,谁知道真相居然是这样。
“什么小兄弟,叫信哥!”王大喜那叫一个汗啊。
虽然天气冷,可是很多人都不穿冬衣了,穿着厚西装,或者呢外套。
何信和身边的胡斌、八极拳门人都是薄薄的衣衫,在车站很刺眼,尤其是一溜的枪袋。
眼瞅着警察就要过来,王大喜赶紧让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