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鼓咚响,血和雨水荡出涟漪。
雨珠落得漫山遍野,到处氤氲着清淡的雾气,空气潮湿,仿佛全身都沾满了汗水。陈简坐在准备室,漠然地凝视老旧窗户上的水珠徐徐滚落,拉出的透明细线好像把玻璃划破了。
今天是陈简的首场比武。他听说对手是个来自念寨的武者,念寨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对于这场比试,陈简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从蔡宫那打探了一下接下来的对手。
那人名叫常丰源,擅长刀法。陈简再三考虑,向蔡宫借了把剑,以防不测。
“——无派别陈简;念寨常丰源!”
随着外头的一声高喊,站在准备室门口的侍卫推开了房门。
“大侠,轮到您了。”
陈简起身,忐忑不安地走上擂台。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毕竟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与人在擂台上相见,这种仪式感弄得他颇为紧张。他握紧手中的剑,观察自己的对手。
对方长相普通,看一眼压根没法记住,是很容易隐没进人海的角色。
“陈大侠,请赐教。”常丰源拱手道。
“请。”
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比武,双方都非常谨慎,希望能拿下开门红。
他们分别站在擂台边缘周旋,等待出击的最佳时刻。
在比武中,倘若互相不知晓的底细,最好的进攻方式便是一举拿下,用全力将对手赶出擂台,才能避免后续的反扑——这样的反扑尤其棘手、出其不意。
陈简明白这点,常丰源亦是如此。
大雨打在他们的脸上,雨水将视线模糊,整个擂台成为了汪洋上的一座孤岛,陈简感觉自己踩在甲板上,周遭的事物像果冻一样摇摇晃晃。恍惚间,他又想到了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公主告诉他,来武当。
没有比武的这几天,陈简一直在想方设法寻着留声瓮的踪迹,罗斯说有成千上万个留声瓮放在一起,对比他房间里青铜瓮的大小,那些东西肯定要占据极大的空间,至少需要一个足球场的面积,不过考虑到可以竖直摆放,情况就多变了。
无论如何,上万个留声瓮乃是不容小觑的数量,快一个星期过去,陈简却没能调查出蛛丝马迹。
他知道,罗斯都找不到,这件事肯定不容易,只是不料没发现丁点线索。
最让他意外感到意外的是,蔡宫竟然并不知晓留声瓮的存在,陈简还旁敲侧击询问过沈以乐,她同样不知情。换言之,留声瓮是只存在于老一辈之间的秘密。
大雨流淌进陈简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常丰源已经动了起来。
他手持银光闪闪的大刀朝陈简砍去,劈开的雨水幕帘像碎步一样散开,常丰源以大刀进攻,雨幕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就拉近了与陈简的距离。
明晃的大刀切开雨水,瞬间劈向陈简的脑袋。
看席上传来一阵惊呼。
本次比武的开场是开赛以来杀气之最重,前些日子交手的武者都讲究和气,虽然也有受伤,但全是为了让对手退出擂台。
今天明显不同,常丰源是冲着陈简的命来的!
陈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从未见过眼前的男人,对方为何对他有如此重的杀心?
陈简连忙运气,左掌从侧面拍开刀面。
常丰源穷追不舍,同样运功,用刀强行与陈简的左掌对上。
轰隆一声巨响,他们身边的雨水顿时被弹开,一颗颗水珠化作利刃朝观众席飙去,下一瞬,木制的看台竟被打出了几个大窟窿!
“老天爷,他们是仇家吗?!”一个武者惊呼,又惊又喜。
在这个世道,生死拼杀已是相当罕见,居然能在开赛后没几日见到。
想到接下来很可能有一方殒命,看席的讨论声、呼喊声顿时翻了几番,潮湿的空气被鼻息冲得焦灼,人们各个瞪大眼睛,不想错过任何一次碰撞。
“那个陈简是恭莲队的,常丰源是哪里人?念寨是什么地方?”
“从没听过,估计是哪里的无名小辈,不懂世事,居然敢对恭莲队的人下杀手。”
“这是比武大会,下杀手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