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会是我们认识十周年的纪念日吧?”
结果话音落下,顾鸣生就先笑了起来。他边笑边往我身上靠,我顺势按住他的肩膀,被压得不轻,无奈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起来了,你好重。”
“才不要。”
他的声音在耳侧显得闷闷的,带着些潮湿。我还是不习惯和同性靠得那么近,偏头想要躲开,脖颈内侧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泛着冰凉,我下意识伸手去抓。
“顾鸣生,你把什么东西放我脖子上了?”
顾鸣生握住我乱晃的手,将一个硬得硌手的小东西放进掌心。我将它转到面前,迟缓地眨了眨眼,“......太阳?”
一枚镶着细钻的太阳状项链被顾鸣生戴上我的脖子。小太阳的芒角泛着精致的银光,冰凉的质感在手中慢慢捂热,我看了很久,才听见自己问,“这是送给我的?”
顾鸣生没有直接回答,嗓音夹杂着细细的笑意,“你再翻过去看看。”
我听话的将小太阳翻过身,光滑的银质底面刻着两个字母,‘ly’——林曜。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良久,我才收起失态,却依然低着头没有去看顾鸣生的眼睛,“今天是......”
“现在应该想起来了吧?”头顶传来顾鸣生手心的温热,我听到他用含笑的嗓音说,“小曜,生日快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作为当事人,我竟然是在收到礼物的这一刻才想起这件事。回想我刚才居然还在努力地想节日,腾起股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的复杂情绪,全都汇聚到一起堵在胸口,让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鸣生转头望向不远处倒映夜空的江面,我心胡乱跳着,也下意识随他看去。下一秒,一束星光点亮,划破寂寥的天。周围响起路人驻足的惊叹,烟花在湖水上方绽开,火光通通化为细碎的钻坠落水面,一场美轮美奂的烟花秀让人忍不住看呆。
“好美。”
我看向身边的顾鸣生,忽然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眼前人也是极为恰当,他察觉到我的目光,弯眸一笑,瞬时让漫天烟花都变得暗淡无色。
“带你提前看一场烟花秀,喜欢吗?”
我用力点头,压抑不住心中的雀跃,“你怎么知道今晚湖边会放烟花?”
“你猜一下。”
“又来,我不猜,你直接说答案不行吗?”
“小曜,你真是没有情趣。”
顾鸣生低笑,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嗓音,像是在倾吐什么隐秘又郑重的情话,“因为这场烟花是我让他们放的。”
耳廓被热气吹得酥麻,我竭力集中精神,不被这些细枝末节分心,“你为什么......”
霎时,我意识到一个疑似正确的答案,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大脑空白许久,才迟疑地问出,“是为了给我过生日吗?”
顾鸣生眼底荡漾着笑意,仿佛是在赞许我猜到了正确答案,颔首点头,“小曜真聪明。”
我突然理解了顾鸣生为什么会那么受欢迎,哪怕他没有这张万里挑一的脸,那自然到骨子里的撩拨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动心,包括我在内。
他的惊喜总是这样别出心裁,不是突然将眼睛蒙上,也不是将鲜花礼物一样样摆在面前,而是用最平淡疏松的态度将礼物送出,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才会俯身低语,道出精心准备好的一切。
这份心意温柔又强势,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姿态。夜空再度沉寂,胸前的小太阳被体温染裹得滚烫,好似真的燃起一簇火苗,烫到我的胸口。
第13章
很多次,我都会产生一种与顾鸣生越过友情线的危险想法。
不过短暂的幻觉后,他又总能将我拉回现实,让我再度记起他是一个直男的事实。
也许对他来说,这样的亲昵只是朋友间最正常的相处模式,要怪就只能怪我意志不坚定,总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一路上,我都在给自己义正言辞地做心理建设,那簇因烟花而撩起的短暂火苗也终于熄灭得差不多。顾鸣生开车送我到楼下,临走前突然俯身抱了我一下。
“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他在我耳侧闷闷发笑,“正室在家里等你,可怜我这个情人就只能在楼下和你亲热,林大爷,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我听完他的一通胡话,面无表情地伸手推开,“我要上去了。”
“我开玩笑的,”他笑着,眉眼处却细微拧起,“你说我要是现在上去,陈锋会不会把我赶走?”
见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只能出声打断,“他会不会赶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等你走后他一定会对我发脾气。”
别说是顾鸣生了,就是随便拉来一个同事朋友,陈锋都能扯着冷脸散发不悦。在感情上,他向来都很敏感,总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可能把我抢走。对此我简直哭笑不得,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魅力。
只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无比好奇陈锋眼里的自己究竟优秀成了什么样,才能让他这么执迷不悟。
顾鸣生没有坚持,从善如流地说:“那就算了,我下次再去公司找你,今晚天气凉,你早点回家休息。”
“那我走了,”我顿了顿,小声接了一句,“今天谢谢你。”
朋友之间说‘谢谢’似乎显得过于客套,但我莫名觉得自己应当和顾鸣生认真的说上这么一句。
为他的精心准备的惊喜,也为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我不习惯接受旁人没来由的好意,也只有他能猝不及防得让我每次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顾鸣生抿唇浅笑,在路灯暖色的晕染下徒生出一股温柔,“不用谢,你今晚开心就好。”
我的心微微一动,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进漆黑的楼道,一路没有回头。
其实我很想转身看看,只是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原地。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莫名害怕知道,还是选择将它渐渐埋压在心底。
客厅开着敞亮的灯,却不见人影。我唤了一声陈锋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