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开脸,清声强调道:“你现在不应该问我为什么吗?”
他从善如流地挑起唇,问道:“好,那你为什么要吻我呢?”
这分明是一句问句,从顾鸣生嘴中说出却让我兀然升起一股被戏弄了的羞恼,“难道只允许你玩我,还不能让我玩你了吗?”
“我什么时候不许了?”他在耳边低声一笑,唇齿间拂出的热气带来一片战栗,“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就算玩坏了也没有关系,只要下次给我一点准备时间,当然,像刚才那样的感觉也不坏。”
他没有说出一句出格的话,热度却从我的耳垂烧到脸颊。狭小的空间弥漫着过甚的暧昧因子,主动吻他的是我,可现在想要赶快逃离的人也是我。
我起身用力关上车门,发出重重一声‘砰’,顾鸣生坐在车里笑吟吟看着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阻止。
走出三步,我停下后又原路折回,隔着降了一半的玻璃,我盯着顾鸣生的眼睛再一次问他。
“我们还是朋友吧?”
“当然。”
他没有思索地从容说出,这句问题的答案似乎永远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顾鸣生那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但这样很好,这样也好。
直到走出很远,沉寂的心跳才终于开始如浪涛翻涌起来,浇灭了所谓的冷静,彻底推翻了镇定。我停在原地,就好像真的同顾鸣生说的那样,一旦脱离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与特定的人后,我竟然再也记不起刚才吻上他时的心情。
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我鬼使神差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依然是不远处顾鸣生的车。
我一直不喜欢回头这个举动,因为出现的往往只有两种结果,在,或者不在。而我总是习惯性把事情想到最糟糕的一面,更讨厌自作多情。只是现在想来,事情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至少,还没有糟糕到我以为的份上。
第41章
回到家后,陈锋坐在客厅,他闻声抬起头,张开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目光猛地一滞,幽幽看了会才发出一道疑问:“你的嘴巴怎么回事?”
幸好我早有预料,轻咳了一声后坐下忽略心头的尴尬,对他解释道:“吃饭的时候被菜给辣到了。”
他定定地默了一会,“被辣到破皮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咬破皮了,”我倒了杯水,掩去细微的不自然,“对了,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这个扯开话题的方法并不高明,甚至有些生硬与刻意,但陈锋在眸色暗下一瞬后,还是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调的‘嗯’,以此让我继续说下去。
“红包里的钱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弯弯绕绕,直接了当地问道。
自从那天收到红包,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旋在我心底。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开口,要是语气太质疑,以陈锋敏感的性子怕是又要多想,纠结下来,还是不拖泥带水的方式最合适。
陈锋蹙起眉,反倒像是在疑惑我的提问,“钱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时间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只能耐着性子说:“我看了卡里余额,你一分都没有动过,而且,你之前买戒指的时候也没有用过里面的钱。”
这是我之后突然意识的另一件事,飞快地一下,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紧跟着串联了起来。只能怪那天晚上的环境太过迷惑人心,我光顾着惊诧和感动,竟然完全忘记思考这份礼物背后的来源。
听到这里,陈锋也只是在默了片刻后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神色淡淡,“买的时候我用了自己的卡,所以你没有收到短信。”
“可是,”我犹豫地停下,哪怕知道这句话有些伤人,还是缓缓说了出来,“你现在没有收入,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意外的是,陈锋没有露出我想象中那样不悦的神情,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要说的话,在一声嗤笑后说:“放心,我没偷没抢,不会害了你。”
“陈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真的找到工作我也很开心,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瞒着我。”
他在生气,我头疼地意识到了这点,明明该生气和疑惑的人是我才对,怎么他总能那么自然地就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你是想让我去找工作吗?”陈锋转过头,漆黑的双眼含着低压的乌云,像在问我也像是在问自己,“你觉得我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我不喜欢他用这样自嘲的语气说话,当即蹙起眉打断,“陈锋。”
可无论如何,我也说不出除他名字以外再多的话来。
当初他做出退学这个决定,身边所有人都在劝他,包括我。就算做不成职业远动员,也可以成为教练,老师,或者转专业。他才大二,还有那么多其他选择,陈锋却固执地只想成为那一个,也只要那一个。
做不成,就干脆什么都不做,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是这样幼稚地固执己见。他不想工作,那就由我去做,他希望我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陪他,我也尽力而为。除了情感,我已经尽可能地满足了他一切要求。
可哪怕这样,他突如其来的恶劣情绪,莫名其妙阴沉下的脸,都在让我逐渐看不明白陈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你也没有告诉过我顾鸣生会去你家过年,”陈锋凝视我,扯出一个泛着冷的笑,“你是不是觉得这种事情说不说都无所谓?”
他不愧了解我,一下就堵住了我刚刚准备好的解释。
我揉了揉眉心,如实说:“他每年都是在过完年后才来我们家做客,呆半天就走,我也不知道他今年会在这个时候来,还是你觉得我会闲的没事,邀请他来做客?”
“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陈锋重重打断我的声音,好像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执着。明明他才是我的男朋友,这段关系的主导权也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为什么尽管这样,他还是要那么患得患失?
与他的每一次沟通都很累,解释也很累,尤其是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好像自始至终,我与陈锋都在各自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永远背道而驰。
“林曜,你知道吗?你每次觉得不耐烦了就会揉眉头,做出和现在一样的表情。”
我下意识放下手,“......这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陈锋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夹杂着自嘲,“对,不重要,和我有关的事情都算不上重要,而顾鸣生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的灵魂伴侣,是不是?”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和他从来都没有超出过朋友的关系。”
我尽可能压制下语气中的疲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