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咬着下唇直到泛白,往那个字眼里死钻。
疼痛占据所有意识,他抽不出更多的精力来承受神经的肆虐。
舒时轻喘着气,两鬓聚着汗滴,他平复好呼吸,说:“给点提示。”
“第一天的时候提示的够多了。”对方不为所动的说。
“我记不起来。”舒时直接说,回忆不起来的信息,要着也没用。
“……”
对方低声笑了下,之后换回自己原本的音色,说:“那这样呢,记起来了吗?”
戏谑的,玩世不恭。
年轻男人的时候声音才入耳,更多的熟悉感引出那些被忽略的画面。
舒时沉默了得有几分钟,对方耐心的等着。
被蒙住眼睛,耳力会更加敏锐,舒时清晰的听见有人在哀鸣,在啜泣,在大喊大叫,只是这些声音都离他很远很远。
他摒去所有杂念,将记忆录像带调回他和对方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句话。
回忆完毕,颅内隐隐作痛,却不再是剧烈的锐疼。
舒时松了口气,声音微哑,道出那个被遗忘的姓名:“……仇宵。”
一点都不意外,仇宵勾起唇角,匕首松了些,笑道:“不错,想起来了。”
利器松开了些却并没有撤开,仇宵用拇指指腹揩去他脖子上的血色,又说:“想起了名字,猜个身份不是难事吧。”
舒时深深吸气,将所有的对话综合起来一字一句的分析。
他尝试转动手腕,只能活动很小的幅度,仇宵用来捆他的是铁具,不是绳,难以挣开,捏起手掌都会觉得腕处被勒的疼,靠自己挣脱是毫无胜算的。
名字,身份……
舒时回想他对仇宵的印象,引人注目的暗红色头发,不正经的说话方式,还有一句“动物杂技还是没有人表演来的有意思”。
疯狂马戏,马戏团,仇宵,仇宵……
舒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心想有三次机会足够他挥霍,错一次也无妨,而且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出更合适仇宵的身份了。
肌肤还能感觉到隐隐的冷气,舒时低声给出自己的答案:“……仇宵,小丑是吗?”
马戏团的人类表演,小丑杂技,仇宵的姓名单看文字倒过来,也是小丑。
几道金属碰撞声响起,舒时轻扭手腕,已经没了铁具的阻挡,但那种被束缚住的感觉仍在。
“一次就猜出来,没意思,我去找其他人,再见了。”仇宵的声音由近及远,还是那种随意的味道。
舒时松了口气,低着头伸手去解布条。
将黑色的布料握在手里,舒时余光瞥见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踩着一块只够一人站立的木板,站在高空上,帆布鞋的前端已经有部分在木板外。
他眼前一阵晕眩,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腿软。
在倒下去的时候,舒时白着脸骂了句:“……操。”
无论是小丑杂技还是动物表演都有空中杂技这一项,他刚解开布条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对高空的恐慌瞬间遍及全身。
失重和坠落只在刹那间,舒时下意识的紧闭着眼,耳边风声呼啸,心脏紧缩着泛起疼意。
脑袋一片空白。
“砰!”意想之中的碰撞。
舒时脑子晕乎的很,摔下来之后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连身体的疼痛都无法顾及。
恐高这种心理障碍,在关键时刻真的要人命。
“起来。”钟如季的声音,似乎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舒时倏忽睁眼,晕头转向之间看见钟如季紧蹙着眉在自己身下,自己还压在他的胸膛上。
他掉下来的时候,钟如季给他当了垫背。
钟如季显然被冲击的也不好受,但比舒时面无血色的样子要好多了。
“……抱歉,我现在不太舒服,没力气,你能让我抱会儿吗?”舒时的声音有些轻,他尝试过,但手和腿压根不听使唤。
恐高是从小就有的毛病,他也想过克服,但却一次比一次严重,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害怕,到后来就是手脚冰凉,现在已经严重到容易眩晕和恶心的程度。
从掉下来开始,舒时一直在颤抖,心脏狂跳,他完全无法抑制这种生理性的反应,一时之间无法恢复行动能力。
钟如季没有回答他。
舒时叹了声气,双手支在他身体两侧,再次尝试自己起来。
然而他才刚抬头就被人摁了回去,钟如季生硬道:“抱。”
二区扛把子估计也没想过会有这一天,被压在地上,被另一个人抱着,最奇妙的是,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