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受此大礼,舒时小心尝试道:“我该怎么帮?”
少年的目光仍然一错不错的看着他。
男人迟迟没有开口,舒时顶着少年的注视压力山大,预备再问一遍。
“哥哥,你要救人吗。”少年的声音带着独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清亮,以及他自身性格的薄凉。
舒时看着他黯淡的红眸,想说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开口了一个“我”字便没了后话。
男人神色复杂的看了少年一眼,将本来也没打算出口的话深深藏在肚子里。
而在少年身后,一人闷不做声的缓缓拔出肩处的长箭,刺进他肩膀的箭头扎的不算深,抽出来也没那么难熬,只是偶尔有几声压抑的鼻哼。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拔出箭矢,少年正站在他前方。
舒时还在想该怎么回答,少年突的让了一步,侧身抬腿猛的踢开身后男人刺向他的长箭。
“啊……”偷袭不成反被制,西装男疼到全身不停地微颤,只觉得方才那一腿将他的手臂都踢错位了。
少年侧过眸,稍长的白发挡在额前,他低眼看着舒时身边神色紧张的男人,说:“想活命,找错人了。”
他屈下身去捡那支沾血的长箭,连同崭新的那支一起握在手上,他不再看其他人一眼,顾自走到舒时面前,伸出白璧似的手。
舒时鬼使神差的牵住他的手,并任由对方以这个稍显亲密的动作带他出去。
“白璟!”男人慌张的去抓他们两个,“你们不能……呃啊!”
即将够上少年裤腿的时候,男人被一脚踹了回去,他仰面倒向地板,长箭的末端被抵向前,刺穿血肉的箭身上又多了几寸鲜红。
舒时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腕,叫了声自己都不清楚的称呼:“小璟。”
白璟抬眼看他,神情淡漠,轻推开他的手。
不待舒时出言挽救,他转身走回去丢下染血的箭,静静地望着男人遍布血迹的手,平声道:“真忠心。”
有两个先例血淋淋的摆在前头,其他人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身中两箭的男人勉强直起身,这样道:“他救过我的命,我愿以命偿他。”
“我说过,你找错人了。”白璟平淡道。
男人摇头,哑声道:“不,只有你,只剩你能救了。”
白璟扭头看了眼舒时,接着抬起右手,握着箭身将尖锐的那头深深刺进自己的左手臂。
白袖上洇出血色,红的扎眼。
“别!”舒时焦急的制止,捉住他拿着长箭的手腕。
白璟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将扎进手臂的锐物朝旁拉扯。
舒时挡也不是,顺着也不是,怎么都会伤到。
对方自残的行为还在继续,舒时眼睁睁看着那个伤口一点点扩大,忍不住道:“你别再动了!”
白璟依言停下动作,面不改色的问:“哥哥是心疼了吗?”
“心疼,心疼死了!”舒时握着他的手都在颤,“小崽子,怎么舍得对自己这么狠……”
虽然没有记忆在,但心里的揪疼却不是假的。
男人与他的反应截然不同,看到这一幕,他连忙朝后面喊:“快拿东西!”
听到想要的回答,少年好像也没那么开心,他看了眼爬起来四处找东西的几人,声音低了点:“哥哥想救人。”
“快、快接着!”男人呼吸急促的催着,受伤的反应都没这时剧烈。
几个肩膀上还插着箭的人不顾自身伤势,四处东翻西找,翻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举在白璟流血的手臂下。
温热的鲜血一滴一点坠进杯子里,在无色的杯底上积出薄薄一层。
白璟动了动手臂,将有伤的那一面正朝着杯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到杯具中。
舒时脑子嗡的一声,猛地意识到男人话中的救人便是要取白璟的血。
“告诉齐储,仅此一次。”
男人一愣,望进那双红眸。
对方的眼中分明没有戾气,被他注视时却仍有如芒在背的错觉。
可能是他的语气实在过于平静,平静到让人不寒而栗。
“否则,我会杀了所有人。”白璟的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像是在阐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在场的人皆是心头一震。
男人撑着站起,拔出肩处和手掌的长箭,带出大片血迹。
他颤着手将箭丢在地上,声音隐忍道:“是。”
白璟没有再说话。
舒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停下,也不好劝他停下。
曲澜这个身份对于白璟来说意义非凡,可这是第一天,他所拥有的记忆是张空白的谱纸,他不是曲澜,任何行为都有可能露出致命的破绽。
屋内的场面僵持着,像是播放卡顿的画面,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
舒时在心里数着每分每秒,直到将近两分半时白璟才终于放下手臂。
“有没有医药箱?”舒时轻声,他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气,语中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