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喜,立即调头看过去,视线中出现的不是眼熟的助手,也不是持着武器的巡卫,而是……
一个和老板长的有六分像的人,一个满脸冷漠背着箭筒拿着弓的人,再往右看,还有个一身黑、脸遮到看不见的人,手里还提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
负责人:“……”
白亦清扯下口罩掀了帽子露出英气的眉和不善的眼神,他看着那位眉间已有皱痕的熟人,森然一笑:“别来无恙啊老东西。”
负责人看到那纯白的发丝,再看少年的面容,心头悚然,“你你你还活着?!”
白亦清将双面刃抵在地上,拖行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一面靠近一面灿烂的笑着:“很可惜吗?我活的很好呢,只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活下去了。”
齐韩昭看到实验舱的人,按了开关闭合密室门。
方拓懒懒的掀起眼皮,手肘怼了齐韩昭一下,说:“找到了,快点滚。”
“不着急,我可以晚一点。”齐韩昭回以一笑,“你先解决你的。”
负责人慌张的退后,连实验台都没精力管了。
钟如季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子,继续按下实验台的按钮。舒时腕上的金属环未有动静,倒是密室里的实验舱都降下了舱壁。
那些死去的隐族人安静的躺在实验舱里,面色惨白,大面积的尸斑显现在裸露的皮肤上。
所有的实验舱里躺着的人全部都是白发红眸,无一例外。各个都是千疮百孔,被抽取殆尽的血液再难维持他们修复自身,生命力逆天的一族最终亡于人类的欲心及贪婪。
白亦清看见这一幕,难以抑制心间涌上的悲恸,他抬起双面刃,刀尖直指这一切的缔造者。
“都死了还不放过他们。”
“你不姓齐,可你比他们更该死。”
他每个字都说的极重,带着难以化解的血仇和浓烈的杀意。
话音方落,白亦清的双面刃瞬间脱手而出!
整个密室都回荡着男人的惨叫声,还在不住哀嚎着。
双面刃刺穿恶人的腿,将他钉在了原地。
白亦清不是很愿意当着澜哥的面做出血腥的事,他深吸几口气,终于调整好心情。
“找不到开关吗?”白亦清看到钟如季皱着眉盯着实验台,知道他想做什么,便缓声道,“我来吧。”
或许因为刚压制住满腔的恨意,白亦清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钟如季嗯了声,退离实验台将位置让给他。
白亦清走到实验台,才垂下眸便掉出了泪,他随手擦了擦眼睛又吸吸鼻子,一声未吭的敲着众多按钮旁的某处。
与实验台融为一体的特殊材质遭到撞击,慢慢的往下压去,旁侧凹出一个方坑,白亦清将手伸进去将里面的按键按了个遍。
金属环解开,舒时立即坐起来,接着被钟如季搀下实验舱。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钟如季低声问着。
他看到舒时被注射过一些不明药物。
“没事。”舒时摇摇头,看到叫得凄厉的负责人。他皱皱眉,看见白亦清时又舒展了眉头。
给钟如季打了个手势,舒时走到小孩背后,伸手抱住他仍在细颤的身体,轻声说:“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本就不该承受这么多事。
白亦清尽力仰着头兜着眼泪,但泪水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说决堤就决堤。
带他进来的两人没看这边,白亦清转身抱住舒时,头埋在舒时的肩上,忽然就哽咽起来,“澜哥,我真的,我害了所有人,每次看到这些我都想杀了齐家人,也想杀了自己。”
“可我不能死,我要杀了齐储再下去给长辈们赔罪。但我又好怕他们恨我,他们会不会恨我啊澜哥……”
舒时抚着他的背,没怎么说话却将他搂紧了些,目光中全是心疼和担忧。
实验舱被打开,束缚白钦多年的枷锁也终于被解开,他吐了口气,看到白亦清出现时眼睛里便盛了泪。
他被供作药人已有四年,期间躺在实验舱里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失血,另一种是补血。
被反反复复折腾这么久,他早已丧失了自主行动的能力,这会儿也没法自己起来,只能像个废人一样看着那边的场景。
有时候他会觉得还是死了好,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但看到今天这一幕,他突然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他所期待的,终于要有实现的可能了。
方拓听到隐隐的哭声,眉间微微松动了些,他往白亦清那儿瞥了眼,速度快的像是不经意扫过。
“要不咱们先走?”齐韩昭凑过去问他。
思忖了会儿,方拓摇头,故作冷淡道:“你自己带来的人你不带回去?”
白亦清是他们领进来的,将人带进了虎穴又不将人带出去,等同于用完就丢,他自问做不出这种没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