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大概走在流民前面了,接下来的一段路倒也平顺,便是水鬼帮也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会很快追上来。
陶毅那一拨人也不笨,而且财力雄厚,接连从路过的村子买了五辆车,速度很快,很快便赶上了花家。
陶怡让赶车的追上花无尽,两辆车并排走,她抬着尖下巴问道:“喂!你有没有看到他……他们?”
花无尽无语,这算什么?用着了就用,还摆出一副大爷样,用不着了就是垃圾,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她甩了一鞭子,骡子又发了力,两辆车错开了。
花无尽这才说道:“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从那时起,再也未见。”
“你撒谎,你跟小……”
“三妹!”陶毅打断陶怡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不快,探身过去,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陶怡闻言郑重点点头,不再言语。
此时乌云尽散,阳光灿烂,浓绿的树叶上还挂着水滴,蝉有力的鸣叫着,树枝间的蜘蛛网上闪烁着七彩光,田地繁荣,远山青碧……
尽管还在亡命途中,花无尽也觉得心情变得晴朗起来,对陶怡不免多了两分体谅和羡慕。
她上一辈子十七岁时,还在高三,苦读,训练,画画,忙得跟带着眼罩的驴子一样。这一辈子早早当了娘,为吃饱穿暖、养育儿子而苦苦挣扎,张扬、叛逆、骄纵、爱情等字眼两辈子都与她无关,如今二十岁的脸,却是三十岁的心,对于爱情,更多在考虑适合与否,那种一往无前的浪漫爱情,再也不会属于她了,好生遗憾!
陶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在偷偷打量花无尽的背影,她偶尔侧过身时,还能看到她黄栌色府绸的对襟小袄上钉着的一溜儿秋色琵琶盘扣,沿着鼓鼓的胸脯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裙子是秋色八幅裙,裙边上绣着一团团的黄栌色小菊花,偶尔风起,菊花浮动,似有暗香袭来。
他觉得漂亮的女人不少,然而既漂亮,又会赶车,还会杀人的女人简直凤毛麟角。
她的美跟他见过的那些美人完全不同,她是沉静的,清冷的,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陶毅总能看到自己自惭形秽的样子。
“花娘子,你练习飞镖多久了?”陶毅问出第十三个问题,他板不住,就算知道花无尽不爱理他,就算回答了也没有几句真的,他也愿意逗逗她,了解了解她。
花无尽对他的审视和刺探早已不耐至极,利落地凌空甩了一鞭子,不露痕迹地发泄少许怒气,这才心平气和地回过头,告诉陶毅,她练了五年飞镖。
柯时铭抬起头,好奇地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平和,深邃。
花无尽礼貌地点点头,他笑了笑,眉宇间更加柔和起来,竟然多了几分温润的书卷气。
饶是花无尽见多识广,此时也不免一激灵——没办法,柯时铭剁肉时的表情便是如此,她实在记忆深刻。
中午时分,两拨人在一处河滩上准备午餐。
走陆路,免不了亲自烧水做饭,所以花无尽买车时顺便买了口小铁锅。
她采了些野菜的嫩尖儿,拆下烤鸭骨架,做了个鸭架汤,又烤了几个馒头,一餐饭也就打发过去了。
虽说饭菜简单,却也让吃干粮的陶毅羡慕不已,硬是厚着脸皮要了不少汤喝。
重新上路时,柯时铭忽然走过来,对花无尽说道:“在下柯时铭,字守拙,在许州行商,也是江湖莽人,喜欢暗器,想借花娘子的暗器一观,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