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贞朝她看了一眼,轻蔑一笑,不语。
她这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徐秋兰气就上来了,正要上前与她理论。
旁边的工作人员就轻斥了他们,让他们保持安静。
没多久,他们就被告知可以进去了。
韩海没想到林巧贞还会来见他,一想到那天,她落井下石地帮周惠兰作证,他就恨。
林巧贞道,“恨我?咱们现在两看两相厌,你不想见我,我又何尝想来?”
“那你现在怎么来了?”韩海反唇想讥。
“我是不想来,却又不得不来,因为我再不来的话,就没机会了。”说话间,林巧贞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签了吧。”
这是离婚协议以及那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协议,韩海扫了一眼,不为所动,“你想离婚,还想要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做梦!我不会给你的。”
林巧贞冷冷一笑,还真被周惠兰说对了,如果她不作证,不将韩海韩家逼到这步田地,她是拿不到孩子们的抚养权的。
林巧贞一听就怒了,“你凭什么扣着孩子的抚养权?你难道想让孩子因为你这个判死刑的爸爸被他们的同学朋友指指点点吗?”
她这话,让韩海眼睛狠狠一缩。
“因为你,孩子以后政审都成问题,高考的时候很多专业不能考,不能出国,很多路子被堵死,无形中比别人差了一大截,你还有脸扣着孩子的抚养权?”林巧贞步步进逼,让韩海整个人狼狈不已。这些信息当然是周徽嵐告诉她的,不然她还真不知道韩海被执死刑对孩子们的影响那么大。一想到这个,她对韩惠竹就深恨不已。
“把文件签了,算是你这做父亲的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你给孩子带来那么大的障碍,这是你该的。”林巧贞将笔递给了他。
韩海还是拒绝,“你走吧,我不会签的。”
“你以为这抚养权你保得住?你死了之后,我照样可以打官司争取。有你这样一个死刑犯的父亲,为了日后孩子的健康成长,我相信法院一定会同意我的请求的,我只是不想浪费那个精力而已。而且孩子跟着我,总比跟着你父母强。至少我是他们的亲妈,我还有钱。”
“孩子我会交给我妹妹来抚养,你就别想了。”韩海就是不松口。
“哈哈——”林巧贞大笑,心里大恨,“你还指望你妹妹?呵呵,她妇联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了,你还指望她?”
韩海不敢置信地看向父母和妹妹,他们的沉默教他明白林巧贞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都扛下了一切罪责,为什么她还会被连累到丢了饭碗?
“二哥,别担心我们了。只是调离了妇联,去了党史办。你知道的,即使我不当妇联主任,以我的能力日子也不会差,再不济我还有鸿哥呢。”韩惠竹不忍心她二哥到了这个时候还操心他们。
党史办?那是最没有实权的衙门,比民宗委、地志办、档案局、残联等还要差。
韩海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静,他知道林巧贞刚才的话很难听却是事实。
两个孩子留下来,因为他这父亲,百害而无一利。而且还会成为他父母的负担,甚至还会拖累他妹妹。把孩子的抚养权给林巧贞,对大家都好。
林巧贞看着韩海在两份协议上分别签上姓名,等她将文件拿到手,便将其交给身后的律师保管。
“韩海你知道吗?你这次栽得不冤。”
嗯?他知道自己错估了形势……
“说起来也是你们当初欠下的债,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韩海,当初你那样做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林巧贞已经拿到了她想的,所以她说完就走。
她的话句句刺人心,但韩家人已经无力再上前撕扯分辩。
“二哥,都怪我,那几天我要是不回市里就好了。”韩惠竹很痛苦,并且很后悔,如果她不是碍于钟树鸿的警告回到市里,有她盯着,一定不会让他们闯下这大祸。那她二哥也不用死,大不了坐牢就坐牢,在监狱好好表现,争取立功判刑,关几年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她重生的,多的是办法让他重新辉煌起来。可人一死,就真的没办法了。
“都过去了,以后代我好好照顾爸妈。”至于孩子,韩海犹豫了半晌,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会的。”韩惠竹不住地点头答应。
韩海又拜托他大哥大嫂好好照顾父母。
韩海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韩惠竹说的,“我走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周惠兰这人有点邪门,你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着替我报仇啥的。”其实他心里充满了遗憾,遗憾不能替妹妹除掉周惠兰,他真的好担心周惠兰会去搞他妹妹啊。
韩惠竹瞬间哭成了泪人。
“时间到了。”狱井上前。
一时间,韩家人都哭了。
韩海也是红着眼睛被走的。
十一月五日,韩海的死刑被执行了。
林巧贞虽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仍觉得心里憋得慌。别看她在监狱表现得狠心又绝情,但她好歹和韩海二十多年夫妻,曾经也浓情蜜意过,等他真死了,她心里憋屈又伤感,说不清的滋味。
不想回家,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理解,鬼使神差的,她跑到了大兴村,直奔周惠兰的大棚地。
林巧贞自认为经过上次的合作,她和周惠兰已经是朋友了。况且当初她嫁进来两人还挺要好的,后来她回来,她也不曾和韩家人一起伤害过她。
果然,她在那里找到了周惠兰,而她此时正在给地里的菜拔草松土。而且她留意了一下,她这大棚种植的更多的是土豆、白菜、萝卜、洋葱等等的蔬菜。
“喂,韩海被枪毙了你知道吗?”
“谢谢你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周徽嵐干着自己手上的活头也没抬。
林巧贞一气,忍不住说了个消息激一激她,“钟树鸿没事,韩惠竹虽然被调离妇联,但去了党史办,总的来说,韩海的事对他们影响不大。”
这消息她已经知道了。对此,她并不意外。
挑唆罪很难收集证据,毕竟事隔多年,而且还有韩海一力承担了所有罪名。还有钟树鸿,毕竟身居高位,些许舆论怎可能让他丢官去职?
所以这样的结果在她的预料之中。
有时候,司法的公平公正是对弱者的保护,她觉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