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笑不顾劝阻,还是来到了比斗场,此刻已经在整理着装准备下场,凤随歌看着她肃然且有序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许甜蜜,这个女人,也难怪夏静石会为她费那么多心思,她值得。
虽说夏静石的亲笔信是以火漆封口,凤随歌心中却始终有个疙瘩——昨天黄管事从锦绣回到了夙砂,但根据密报,黄管事一进城门便直接被接进了王宫,都不必费心去想,定是国主凤岐山传召,而且以夏静石的缜密,怎么会做出托人传话这等落人口实的事情来?
而今日,凤岐山拟选的箭竞之法又是出人意料的复杂,他命人在圈起的密林中投放了一百头水鹿,让付一笑与叶端方同时入林,一个时辰后,以割下的鹿耳为准,分出高下……
凤随歌上前替付一笑紧了紧护腕,强笑道,“你不会真要把我送人吧”,一笑低头理着衣褶,没有说话,凤随歌叹了口气,不胜愁容的掩腮道,“人总说自古红颜多薄命,更何况是我这样完美的男人,只怨上苍将我生得这么独一无二,别人没有的优点,我偏偏全部都有……”
“凤随歌!”一笑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当然不怕”,说着,凤随歌嘿的笑了一声,“你在紧张吗?看你好像都不愿意多说话”,“没有”,一笑矢口否认,“我向来不是多话的人。”
凤随歌简单的哦了一声,眼光灼灼的看着她,“其实,能看到你为了我那么拼命,就算输了,我也不会怨你的——要么这样好了,我替你上场,就算是你雇我的。”
一笑白他一眼,“可我没钱付给你”,凤随歌很认真的看着她,“让我爱你一生就可以了……”,不等他说完,一笑紧了紧胸前固定箭筒的皮带,径自走出荫棚。
目送她走入场中,凤随歌忽然向凤岐山奏道,“父王,一笑手腕淤肿未退,可否……”,不等他话说完,一名老臣呵呵的笑了起来,“新婚燕尔,果然是蜜里调油,但皇子若要在此时此地偏帮少妃,只怕难堵众人悠悠之口。”
凤随歌洒然一笑,“大人多虑了,我只想调个人跟住一笑替她收捡鹿耳,并不是要替她竞箭”,凤岐山微一沉吟,点头道,“也好,只是不知随歌意属何人?”凤随歌一字一顿的说,“姑余。”
姑余提着一只麻布口袋欢天喜地的跟在一笑的马后跑着,昨日付一笑为了救他而受罚,他难过了一整夜,今天一早,当凤随歌找到他说需要他在竞箭时为付一笑拾猎时,他快活的手舞足蹈起来,除了大喊大叫一些含糊而无意义的音节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表达快乐的方法——皇子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讨厌自己,甚至还将少妃交给自己照顾……
两人迅速在密林中穿梭着,不一会儿姑余的衣衫上已尽是斑斑鹿血,可渐渐的,付一笑每一次挽弓急射之后都会紧紧皱起眉头,准头也越来越差,有数次险些没有命中。
姑余也看出来了,他指着贪狼懊恼的比划了一下,吭吭的说,“少妃休息一会儿,姑余去杀”,一笑偏头将颊上流淌下来的汗珠蹭右肩上,“时间只有一个时辰,我们休息的时候戬昕侯是不会休息的,若姑余不累,我们便继续,好么?”
姑余挺起胸膛,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累,一点不累”,一笑微一点头,拍马继续前行。
凤随歌若是只剩下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手下,那绝对是姑余,或许姑余的智力有些问题,但他的忠心绝对不容置疑,凤随歌让他护住付一笑,他便一定能护住付一笑,所以,在他摔进事先布好的陷阱时,他甚至不忘喊了一声,“当心——”
一笑只觉得眼前一空,跑在前面准备去割鹿耳的姑余便硬生生的从地面上消失了,随着他混浊不清的一声“当心”和重物坠地的声音,一阵干燥的烟尘自地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