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活下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这代价究竟是什么?是自己付出的还好,是别人的付出就成了悲剧。
凤随歌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上接过盛着参茶的磁盅,轻轻放在桌上,从比斗场回来已经两天了,一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极度困倦了稍稍打个盹很快就会惊醒过来,清醒的时候也总是沉默的立在窗边。
“现在已经查出一些线索,水落石出只是时间问题,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先病倒了”,“放心吧”,一笑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说,“我不会比那个人先倒下。”
凤随歌继续说道,“为了避嫌,戬昕侯主动将自己与部属隔离开来,饮食起居都是由我的人在照顾”,“你心里清楚不是他”,一笑缓缓回过头看凤随歌,“你真要我说出来吗!?”
“你若能说出来我反而比较宽心”,凤随歌温和的用指尖勾着她略青的眼袋,“哪怕是哭出来也好”,一笑怔了一怔,微微避开他的触摸,凤随歌的手顿时僵在空中,半晌,他苦笑道,“你在怨我么?”
“若说一点也不怨,就太虚伪了”,一笑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进他的眼中,“但更多还是怨自己,那些人要杀的是我,是我连累了姑余”,她忽然有些哽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他如此拼命相护!”
“别说傻话”,凤随歌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揽她入怀,“记得那次你负气出走么,后来我也问他,于他而言,好人和坏人的界定在哪里,你猜他怎样回答的——他说,真正对他好,爱护他,便是好人,对他不好,欺负他的,全部都是坏人。”
一笑靠在他胸前静静的听着,凤随歌的气息拂在她额上,“姑余智力不及常人,但他却是用心在看着身边每个人的,所以,不要怀疑姑余,更不要怀疑自己。”
过了许久,一笑忽然微笑起来,离开他的胸膛,她的眼中迸出强烈的战意,“要杀我的人,始终是棋差一着,他布下的是庸手而非死士,所以,还未开始便已注定要失败——你愿不愿意教我,如何在这步步为营的皇廷里更好的保护自己,甚至学会反击?”
“当然愿意”,凤随歌轻抚她的脸颊,“其实我也很想承诺我会永远保护你,永远不让你受到伤害,可是现在有很多事是我无法改变也无力挽回的,所以我只能承诺全力以赴保护你,向你提供一切我所能提供的——我目前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一笑,对不起,我不能许下一个无法兑现的诺言,但我很真的希望能给你幸福,你明白吗?所以,如果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就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爱惜自己的生命,尽力活下去,答应我,绝不比我先死。”
一笑安静的听完,微一点头,“我答应你!”
凤岐山恼怒的在偏殿中来回踱步,面色忐忑的庄妃立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娇呼道,“国主——”,“闭嘴!”凤岐山喝道,“当初是你亲口向孤保证绝对将事情办得滴水不漏,现在呢?!”
“臣妾也没想到爹爹和兄长会失手啊”,庄妃委屈的扁着嘴,“再说了,若没那两支火箭……”,“行了”,凤岐山下定决心似的一振衣袖,打断她的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孤不相信,他们能在孤的眼皮底下翻了天!”,“对啊对啊”,庄妃连忙眉开眼笑的附和道,“凤皇子再怎样,也还只是一个皇子嘛,只是那个付一笑——”
“她?”凤岐山冷哼一声,“孤要取她性命本是易如反掌,只是顾及到随歌与戏阳,才留得她猖狂到今日”,“在臣妾看来,那付一笑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庄妃笑得很恶毒,“她的一颗心,全在镇南王夏静石身上,而皇子一直以来最介意的,怕也就是夏静石这个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