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徐徐,天色见幕,灵阿庙的一个房间内蓦地亮起几盏蜡烛,一束点灯的人影打在窗户上,夜月寂静,山林野兽在夜色中出没。
柳知故将房间的蜡烛点燃后倚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宋亭,瞧着瞧着,看着看着,手指就忍不住在宋亭脸上轻抚,轻轻的,柔柔的,生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末了,他又将被子掀开,盯着捆着宋亭的绳子,思索半晌,还是将绳子解开了,他将拿下来的绳子收起来,从柜中扯出了几米长的布条,满意的笑笑,转身又将宋亭捆了。
绳子变成了布条,蝴蝶结变成了死结,柳知故系完后又扯了扯,试了试松紧。
很好,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有伤的地方也避开了,他终于心满意足。
蜡烛噼啪的燃着,柳知故将宋亭额间弄乱的碎发拨了拨,又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出去,双手轻轻将门阖上。
宋亭身上有伤,加之十分疲惫又饱餐一顿,睡得很是香甜。
只是姿势有些不大舒服。
他正欲翻身,一个用力之后不但没翻过去,还扯到了伤口,宋亭龇牙咧嘴的醒过来,还没完全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睁着朦胧的双眼。
白色的床幔,红色的蜡烛,柔然异常的床,宋亭动了下胳膊,猛地往下一看。
还有捆着他的布条!
我怎么又被捆了?
宋亭望着白花花的床幔,叹了一口气。
他终究还是逃不出去。
他有些不解,分明他们之间私仇一大堆,可柳知故又是怎么变成了师尊?书中关于他们二人的经历几乎空白,宋亭甩甩脑袋,干脆不去想。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九尾和柳知故有仇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柳知故不愿伤害他的心情也并不难看出。
虽然宋亭不知道这中间二人究竟有什么纠葛,但他肯定的是,他要离开!
师尊平常还好,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犯病,一犯起病来不是打晕就是捆人,保不齐哪一天他就要客死他乡。
宋亭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要是他还有机会回到现实中,却发现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可不太妙。
这样想着,身上的布条好像越发碍眼,宋亭忍着伤口撕扯的疼痛坐了起来,看着布条发呆。
这布条显然是特殊材质,很有弹性,但也很有韧性,不论宋亭怎么折腾,这么挣扎,愣是一点都没松。
他低头仔细一看。
行吧,还是个死结!
宋亭在床上滚来滚去,又站起来上蹿下跳,那布条就好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癞皮狗一样死都甩不掉。
最后他放弃地倒在床上,一撮猫毛被他的动作带了起来,飘啊飘啊,落在了他的鼻尖。
宋亭眼睛一亮,这个布条可以捆住现在的他,那他要是变小了呢?
不再多等,他开始专心回想昨日自己是怎么变成猫的,可他很快发现,他变回原形的时候,都是师尊在帮他。
思及此,宋亭烦躁地在床上打了个挺,然后猛地将脸埋进了枕头里,忽然“砰”的一声,宋亭额头一痛,在床上乱打滚,白烟散开,他终于变回了原形!
宋亭呆滞的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撞的地方,原来是他不小心撞到了床角。
还未来得及窃喜,宋亭很快发现了不对,他变成猫以后这个布条并没有松下来,而是继续捆着他,随着他的大小变化,布条竟然也会变化!
愿望落空后的宋亭终于发火了,他用牙撕咬布条,用爪子去抓去扯,可是那布条纹丝未动,宋亭觉得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了起来,他再次张嘴去咬布条之时,一簇狐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瞬间将布条烧断了。
宋亭楞了一下,布条被烧断了,可是自己身上的毛也被点着了。
这一下真的是炸开锅了,宋亭被烧的在房里乱蹦乱跳,好在他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跌进了盛有清水的盆中。
“滋”的一阵后,宋亭终于安静下来了,坐在盆里,看着自己烧焦的一片猫毛。
门外,一席紫衫将这些画面尽收眼底,他早就紧了心,在看见宋亭着火的一霎终于忍不住要冲进去了,但宋亭“咚”的一下掉进了盆里,他又缓缓停下了脚步,立在门口,就着蜡烛印出宋亭的影子立着看着。
宋亭身上的火被浇灭了,他心疼的舔了舔被烧焦的毛和爪子,一缕熄灭的烟从宋亭头顶上缓缓升起......
柳知故看见这一幕,不自觉柔了嘴角,手指轻抚上窗纸。
下一刻宋亭就猛地一低头,撞在了盆沿上。
又是一阵烟,宋亭从白烟中跳到地上,变回了人形。
他着急忙慌的跑到窗边,将窗打开了一条缝,接着一只脚伸了出来,然后是一条腿,再然后是半个身子。
在宋亭终于将头探出的一瞬,四目相对的一霎,空气终于凝固了。
宋亭:“......”
柳知故:“......”
宋亭嘴角一跳,回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只好尴尬的将自己的一只鞋子抖落,然后悻悻地爬出去捡起来,再悻悻地爬回去。全程不敢看师尊的脸。
他爬回去时,脚下一滑,摔到了屁股蹲儿还扯到了伤口,痛呼一声,外面的人像比他还慌张,踹了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宋亭本就摔疼了,给这么一吓于是拖着伤口往后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