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猛然消失在洞口。
宋亭喊了几声,上面再也没有传来回声,于是着急上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可以踩上去的地方,后面的衣服却被人拉了一下。
柳知故走到宋亭的身后,伸手拉住了正欲往上蹿的宋亭。
宋亭不解道:“师尊?”
柳知故声音低沉:“听话,先别上去。”
宋亭攀着石壁的手犹豫地松开,不明白师尊葫芦里卖到什么药。
上面的火光消失了,现在只有柳知故手上的跳跃的紫色火焰可以照明。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潜伏。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时隐时现,像一条沾满腥气的蛇缠绕在身边,宋亭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子。
柳知故悄无声息地抓紧了宋亭的手。
宋亭闭上眼睛,仔细用嗅觉感受着周围的异动,忽然,左手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寒意,从手背迅速蔓延至左肩。
刚被冰凉的手接触到,宋亭头皮发麻地往旁边一躲,一簇狐火从左手掌心蹿出,将黑暗中苍白的手烧了回去。
宋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微一用力,手中立即有蹿出一簇红色的狐火,只是比刚才那一簇似乎要小。
“新娘走了,”柳知故瞥了一眼洞口,“可以上去了。”
说着,宋亭感觉脚下有一股力将他托了起来,师尊牵着他的手,二人顺利地从地下河出来了。
记挂着川川的安危,宋亭上来便四处寻找,又喊了几声川川,依旧毫无应答。
柳知故道:“她们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
二人只得继续顺着暗道往前走,这暗道不知是谁修的,居然能修这么长。
在幽长的暗道里,宋亭突然开口道:“师尊,新娘究竟是谁?”
师尊沉默片刻,淡淡开口。
原来川川是陆文臣府中魏管家的小女儿,她还有个姐姐,名为魏倾。陆文臣虽是文官,可其后人却出了个武将。
陆邪是陆文臣的长子,为正室戚氏所生,其父平时在读书练字方面看管很严。可其母戚氏的母亲为武将之后,戚氏也生性喜动,每日在府中无聊便教些拳脚功夫给尚年幼的陆邪,久而久之,陆邪武艺飞涨,长大后更是起了做武将的念头。
皇帝对此子颇为青睐,当着陆文臣的面夸赞道:“文臣家中出武将,文武双全的陆邪日后必定能为滇国打下万里江山。”
陆文臣讪讪陪笑应和。
那时滇国的边境已经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后来皇帝便给陆邪安排了个副将的职位,命他跟随朝中的一员老将出征。
出征那日清晨,浓雾还未散去,红衣披甲的陆邪告别了都城,朝着黄沙和朝阳进发。
陆文臣在城墙上站了许久,直到朝阳高升,浓雾散去,红衣人影已经遥遥不见,他才脚步蹒跚的走下了城墙,鬓边忽然生出许多白发。
“陆邪在那次出征中战死了吗?”宋亭隐约感觉到了结局。
文臣家中出武将,百姓也许对此津津乐道,可这在皇帝心中却是一大忌讳,如果陆邪手中握有兵权,那就意味着陆家不仅在朝中树大根深,而且还能随时调动军队,这对皇帝来说无疑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年轻的陆邪可能不懂,但老谋深算的陆文臣却心知肚明。
不料,师尊却回道:“他没有在边境战死。”
宋亭略显吃惊。
自陆邪出征后的半年,陆文臣一颗心悬着,每隔几个月便会听到边境传来的消息,连连的捷报让皇帝常年阴沉的脸出现了一丝喜悦,因为在此之前,边境战况一直都处于僵持状态,之前的几场大战让滇国损失了不少得力老将,元气大伤。
可没过多久,边境再次传来消息——滇国的军队在大漠中被敌军冲散,主将战死,副将失踪,两万多人的军队,几近覆灭。
得到消息的陆文臣似是早已料到,戚氏对此虽然也有预料,但仍旧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没过多久便病死了。
陆府一时被白色的悲伤气氛笼罩,自从边境被攻破,敌军的脚步便势不可挡,直取都城。
滇国的形势愈发江河日下,城中人人自危,国家的气数终于到了尽头。
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滇国覆灭了,被早已对这片土地觊觎已久的幽国踏平了每一寸土地。
然而,取得胜利的幽国并未来得及享受这期盼已久的喜悦,因为城中忽然出现了大量的鬼。
据国师所说,这些鬼是在战争中惨死的滇国百姓的亡魂。
这些鬼一开始只在夜间出没,每晚城墙上都会出现莫名其妙死亡的士兵,刚登上皇位的幽王并未在意,只是按照中原的规矩找了几个道士来超度了城中的亡魂。
可是情况并未好转,刚开始鬼只在夜晚杀士兵,再后来,鬼居然在白天也能加害于人,甚至危及皇族。
幽王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于是询问国师对策,国师本是滇国遗民,可他颇有些门道,据说他曾是个道士,能预测凶吉,扭转形势,幽王见识过他的本事,对他信任有加。
国师提出在清明时举行祭祀,请求上天超度这些滇国枉死的怨魂。
祭祀本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祈福,可不知为何,国师这次居然要求用一对新婚夫妇来打开通往上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