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逐渐沉重,梦中却都是师尊看着成品那微微弯起的眉眼。
翌日,当小狐狸睁开眼时惊讶地发现他有了自己的小窝,双眸闪着光,爪子试探地拍在窝中软软的垫子上,看着那凹陷下去的一块。
每天晚上小狐狸都会在柳知故枕边入睡,柳知故总是将枕边的小家伙安顿好才会闭上眼。
一日,柳知故出宫后小狐狸照常踱步到御花园中,找到那棵熟悉的大树,轻车熟路地爬上去小憩。
宋亭发现小狐狸很爱睡觉,柳知故送他的那个窝,他也很喜欢。
小狐狸留宫中再也没有出去过,他越来越享受这里的安静和舒适,对柳知故的戒备也逐渐土崩瓦解。
小狐狸在树上翻了个身,一只狸猫踏着悠闲的步子踱到树下,冲树上背对着它的小狐狸“喵喵”叫了几声。
小狐狸睡得死沉,压根儿没听见,连耳朵都没抖一下。
“喵喵......”狸猫没有放弃。
小狐狸的耳朵终于抖了一下,他没动身子,只是偏了偏头向下瞟了一眼,看见是一只没见过的狸猫便扭过头继续睡。
狸猫锲而不舍,继而攀上了那棵大树,只是它爬树的技术不甚娴熟,爪子在树干上留了几道痕迹后便滑了下来。
小狐狸的耳朵似乎留意着下面的动静,他扭过头来,盯着那奋斗的身影半晌,然后跃到了树下。
狸猫向后退了一步,小狐狸在树下转了一圈,又四爪并用地爬上了树,在树上看着下面抬着头的狸猫,好像在示意它上来。
狸猫试着攀上去,可还是半路就掉了下来。
“在做什么?”柳知故知道小狐狸的习惯,回到宫中后直接来到了御花园中。
柳知故眼角带着笑意,道:“快些下来,回去了。”
小狐狸直接从树上跃到了柳知故怀里,柳知故伸手抱住了他,又低下身子摸了摸狸猫,带着小狐狸走远了。
小狐狸在柳知故怀中回头看着狸猫,狸猫也回看着他,半晌耷拉着尾巴转身远去,那小小的身影在深秋时节有些寂寞。
宋亭在宫中呆了几天,从宫中各处听说了许多故事。
听闻南苑宫中有一个从小长在江南的郡主,是皇帝故去的妹妹的女儿,前年郡主的父亲病故后便被接到了宫,可她前几日死在了池塘中,宫人发现她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又听闻五皇子在外面养了个男宠,皇帝知道了后大发雷霆,五皇子是个性情烈的,虽不敢顶撞自己的父皇,可也终究不肯认错,最后被皇帝罚了禁足。五皇子安静了几日,第七天的时候他殿中的宫人发现五皇子再次偷溜了出去,皇帝拍桌子摔椅子喊着要护卫把五皇子逮回来。
这么一个每天都有许多欢喜忧愁的事情发生的地方,宋亭忽然就对这里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里是师尊从小长大的地方,他贵为太子,年少飞升,风光一辈子的人怎么会落得个谪仙下场?那双眼睛又是如何没的?这中间的故事宋亭很好奇,可又又有些不敢好奇。
宋亭不知道那份熟悉感是他的错觉还是原主九尾的感觉。
但要说起各种各样的故事,宋亭竟然从零星的传言中拼凑出了些许关于师尊的事情。
据说师尊的生母,也就是当今的皇后曾有一个皇子,可惜那个皇子在很小便夭折了,往后的几年里皇后再也没有得过孩子,因此当皇后常去安国寺中念经祈福,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皇后总算是得了一个皇子,但皇后身子弱,皇帝便允许她带着刚出生的皇子住进了安国寺,那里清净养人,皇后这一住就是两年。
回宫后,皇子已经快三岁了,在小皇子满三岁后,皇帝便下令册封其为太子。
如此看来,柳知故是皇帝和皇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嫡皇子。
夜间,宋亭总会看见师尊侧卧在榻上,一手执书,一手轻抚着小狐狸,勾着嘴角,眉眼尽是放松的神态。
师尊好像只会在毛茸茸的东西上露出一些表情,其他时候都是冷面待人,宫中的人也大都知晓太子的性子。
这时滇国边境的情况已经有了崩溃的前兆,皇帝和皇后皆为此忧心忡忡,柳知故见父皇母后如此忧心,心情自然也不大好。
一日,柳知故执着毛笔,在案上发着呆,刚刚掭墨的毛笔滴下一滴墨水,在宣纸上晕开一潭深黑的池水。
小狐狸趴在窗前,尾巴慢悠悠地扫着案上的宣纸,宣纸被微风扬起,带起一阵哗啦啦的轻响。
小狐狸眯着双眼看着发呆的柳知故,他踱步上前,将一只前爪按在了宣纸上。
视线忽然多了一只绒绒的爪子,柳知故终于从沉思中醒过神来。
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顺手抱起小狐狸。
“父皇母后最近很是忧心,”柳知故声音沉沉的,“我作为太子理应为他们分忧,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狐狸眨巴着眼睛,柳知故见他这副呆萌的样子,面上的愁云总算是散开了些。
“小家伙,我可能得出趟远门。”柳知故轻声说道。
小狐狸的耳朵抖了两下,稍稍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