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发生了何事情?”陆邪掀开车帘,想了想回头问小厮。
小厮闻言四下张望了一下,用手掩着悄声说道:“老爷想让少爷去安国寺避避风头。”
“避风头?”陆邪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估计是今日上朝,他爹从圣上那儿得了些关于自己要出征的消息。
去安国寺?安国寺能有什么办法?
陆邪笑着摇头,低身进了车驾。
小厮一扯马绳,马车便“骨碌碌”地扬尘走远了。
姜灵和镇国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去。
“爹,”姜灵开口叫住了镇国公,“陆邪何时出征?”
镇国公脚下的步子一滞,他想了想,无奈地笑笑——他这个儿子虽然体弱,从小也未过多接触过外界的事物,可那七窍玲珑心真是比谁都通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转过身来,看着姜灵:“还未定,皇上的心思,我不好猜测。”
“陆邪这一去,还回得来吗?”这话在姜灵嘴里转了圈,又咽了回去。
姜灵往前走了一步,对镇国公道:“爹也会去吗?”
“如果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只能遵旨。”镇国公语气沉重。
姜灵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眶染上了些许红,他道:“爹,那个地方会吃人,皇上连太子的命都敢折在那儿,更别说你们了。”
镇国公伸手摸了下姜灵的头发,叹道:“灵儿,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了,土都盖到我胸口了,迟早的事。”
姜灵默了一下,又听镇国公道:“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别被外人听了去。”
“......知道了。”姜灵垂头应道。
镇国公握了握姜灵的手,道:“外面冷,回屋吧。”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向屋内走去。
姜灵虽是聪颖,可毕竟年轻,有些事情他懂得但不一定能接受。
就如同这件事,若是皇上下旨出征,谁能抗旨?他镇国公既是头上顶着这个名号,就必定要和这个国家共存亡。
生逢乱世,尔岂能独善其身?
但陆邪可以,只要他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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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内。
陆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屋子,还以为是遭了贼。
“陆邪,”陆文臣眼里的无奈与沧桑毫不掩饰,“去安国寺吧,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
陆邪觉得有些好笑,这是做什么?为了不让他出征特意送他出家?他出个征就一定回不来了?算命的都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死。
“爹,皇上还没下旨呢,不必如此如临大敌吧。”
“等到下旨还来得及吗?”陆文臣急道。
“我觉得这事儿你得听你爹的,”戚氏在一旁说道,“你知道边疆是什么地方吗?去的人就没有几个能回来!若是等皇上下了旨,你难道要抗旨不成?”
“谁说我要抗旨了?”陆邪把包袱一推,“皇上若是下旨出征,我去便是。”
“不许去!”陆文臣脸气成猪肝色,眼神阴沉了下来。
“陆邪,你逞什么能?你当朝中那战死的老将都是吃素的吗?!他们吃的沙子比你吃的饭都多,你不过年及弱冠,那幽族人的砍刀往你身上挥你都不一定接得住!”
陆文臣这段话说得重了,陆邪怔楞在原地,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气氛一时僵住了,戚氏看陆邪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便上前温声道:“你爹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但你爹说得也......不无道理,安国寺的无量法师与你爹素来交好,此计虽然让你受了些委屈,但总好过把命丢在外面......”
“娘,”陆邪直直看进戚氏眼中,“我不怕委屈,更不怕刀剑。”
陆文臣负手背过身去,冷哼了一声。
“旁人不知,可您还不知吗?我自幼习武,虽是文臣之后,却放弃了仕途,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国难当头,人人自危,我怎可独善其身?”
“边境少你一个不少,你何必趟这趟浑水?”戚氏道。
“若是人人都如此,那这个国家才是真要亡了!”陆邪不肯松口,挺直了腰板。
“我们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算了,可爹,你是臣子,你见过滇国的辉煌,难道它一落魄您就要弃之不顾吗?”
陆文臣叫陆邪这几句气得发抖,五指攒成拳头,闭眼缓了好一阵才压下上涌的气血。
“我是臣子,”陆文臣再睁眼时,满眼猩红,“不错,我是臣子!可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