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长?”
陆邪本以为对方是在尾随他,直到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白道灵?
白道灵会易容,这事儿他很早就知道了。
以前在滇国时,陆文臣常带着陆邪去山上拜访白道灵的师父,据说二人曾是旧相识,陆邪与白道灵因此结识。
滇国的皇帝信仰佛教,因此那几十年间,庙宇每隔十步就有一座,反观道观的势力,却日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白道灵同他师父住在半山腰的道观里,每日过着劈柴烧火的生活。但师父常带着他去安国寺拜访无量法师,无量法师得道颇深,常与白道灵的师父点茶论道,互通有无。
自滇国国破后,都城的庙宇一夜之间四处起火,像是随着信仰它的那些信徒一起在战火中燃烧殆尽。无量法师自那次大火后便失踪了,有幽族人说曾在火海前看见过无量法师的身影。
再次对上陆邪的双眼,白道灵楞了楞,他觉得对方眼中多了些什么东西,以至于他第一次看见那熟悉的双眼时没将对方认出来。
他往陆邪身后警惕地看了两眼,然后一只手将对方拉进了旁边的小胡同里,“现在城中到处都在追查你还有流落在外的皇室的下落,你怎么还敢回来?”
陆邪双眼干涩,眼尾有些红,面容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气息,锋芒已现。
“我回来寻一个人。”陆邪盯着白道灵,眼睛微眯。
“什么人......”
“人”字刚说完,白道灵就明白对方说的是谁了。
先前就有耳闻,陆府的公子与镇国公的独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男悦男之事在当时并不少见,因此坊间的人都明里暗里编排些故事。
一个是文臣之后,却从了军,一个是镇国公的独子,偏生身子羸弱,先天不足。坊间那些执笔写册子的人都从中嗅到了商机。
那些印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的册子在坊间如同洪水一般流传开了,白道灵下山后在街上游荡时曾有幸搞到了两本,他翻开第一页时那册子就如同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被甩出去十里地。
最后白道灵还是心疼自己花的那几个子儿,于是又灰头土脸地跑去捡了回来。
他拍拍上面的灰,想了想,将册子揣进了衣服里,再也没有打开过。
白道灵脑子里转着这些往事,陆邪在一旁叹了口气,道:“白道长知道姜灵的下落吗?”
听见“姜灵”这两个字,白道灵猛地回神,他搓手挠头好半天才道:“陆将军没听说?姜灵被抓后关进了地牢,不日便要处斩了。”
陆邪双眼猛地睁大,骤缩的瞳孔倒映着白道灵那张不甚悦目的假脸。
他声音发颤,手指隐在袖子里微微颤抖:“不日......不日是哪一日?”
“我刚从西北回来,也没打听全,你等我进宫后见到那个劳什子首领打听打听。”
见陆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道灵拍拍对方比自己高一点的肩,道:“你先别急,姜灵他运气不错,前朝许多不肯降服的人现在都已问斩,眼下姜灵那边还没有太大的动静,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那些不肯降服而被问斩的人中就有陆文臣和戚氏,想必陆邪早已知晓此事。
“你要进宫?”陆邪好像现在才从那阵窒息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嗯,我算出城中即将有一场灭顶之灾,想去劝劝那五大三粗的首领,先将城中百姓转移出去。”
“你怎么进去?”陆邪问。
白道灵眨眨眼,神秘一笑:“装神棍。”
其实他不用装,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棍的气质。
白道灵往胡同外走,向外面探了两眼,见没人才回头道:“你别披着披风在大街上晃悠了,先找个隐秘的落脚地方躲一躲吧。”
别到时候姜灵出来了,你又进去了。
白道灵舔了舔嘴唇,没将这句说出来。
知道对方现在的状态很差,便推着他赶紧去找处地方歇着,一来是担心他的身体,二来别打扰他去宫门前装神棍。
陆邪被这人烦得不行,最后不耐烦地妥协了,他将披风的往头上一扣,又将面容遮了七七八八,声音闷闷的:“你混进去之后记得去城外的城隍庙里找我,我在那里等你。”
正要转身离开,他顿了顿,又侧首道:“你也当心。”
白道灵一笑,点点头,看着陆邪飞快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