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心不在焉的,也不到处乱跑。”缘神真君灌下一口酒,微微向宋亭这边倾身问道。
“师尊怎的还不来?”宋亭也干脆懒得遮掩,身子越发向门口探去。
“长明上神换了衣裳就过来,你急什么?弄得像入洞房似的。”缘神真君打趣道,可话一出口便觉不妥,她心虚地瞄了宋亭一眼,发现宋亭似乎并未在意她的话,她便拿起筷子夹了个丸子放在瓷碗中。
“我去看看。”宋亭起身,丢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席。
他一路脚底带火星地跑到长明殿中,一推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又在殿里绕了几圈,殿中竟无一人。
宋亭这几日心中一直不安,生怕师尊因为滇国国灭之事被众神弹劾,年仅十八便登足神殿之上已经够惹人注目了,这其中难免有人红了兔子眼睛,想将柳知故拉下马,如此关头,偏生滇国撑不住了!
他出了长明殿,又返回偏殿,在殿中又绕了几圈,最后终于在一群水泄不通的人群中瞥见了师尊那抹亮眼的淡紫色。
柳知故被众神簇拥着,众神谈笑生风柳知故却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有好几次都想跻身出去,无奈众神都喝地十分上头,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他走。
柳知故面露窘迫,一手推开递到嘴边的酒,一手拨开人群,宋亭斜倚栏边笑眼看着,心下的不安早已烟消云散,正巧柳知故的眼神也打了过来,二人相视,皆是一笑,柳知故是淡淡一笑,而宋亭则是撑着栏边笑弯了腰。
他从未见过师尊面露难色,不想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瞧见的,他从仙童手中接了杯鲜红透亮的葡萄酒来,弯腰混入那群神仙当中,柳知故的余光从未离开过他,见宋亭端着琉璃杯往这边来眼中笑意越发明显,众神接收到长明眼中的笑意,大受鼓舞,起哄地更加卖力。
一杯荡漾的葡萄酒递到柳知故面前,宋亭笑看着他,眼中流光溢彩,玩笑地勾着嘴角,柳知故却转而接过了他手中的酒,仰着头饮下了。
众神一看更加起劲,纷纷喊道:“原来长明只喝徒弟手里的酒,递酒都得看情分呐!”
宋亭像是在众神拱起的火堆中泼了杯酒,其中气氛由此更加活跃。他递完酒便匆匆溜走,生怕自己的狐狸尾巴让师尊逮住了。
宋亭回到宴席,缘神真君还在座位上坐着,只有别人离席给她敬酒的份儿,她是半分都不会离开桌前的,见宋亭归来,真君放下酒杯,那位递酒的小神十分识趣地道别告退了。
“找着你师尊了?”缘神真君撑着半边脸,眼底流转着笑意。
“嗯。”宋亭跨入席间,执起筷子夹了片鹿肉放入嘴中。
“可是被众神灌醉了?”缘神真君又问道。
宋亭对这盘鹿肉十分喜欢,可此时却也停下来看向真君,他道:“真君这副表情倒像是人界那说媒之人。”
“胡说!”缘神真君,拍了拍桌子,佯装生气道,“人界的媒婆哪有我好看?”
宋亭笑笑,点头赞同道:“那确实。”
缘神真君在神界的职位其实与那人界的媒婆十分相似,她掌管姻缘,见过许多对痴男怨女,妙偶佳成,无论是促地成的还是促不成的,她都尽心尽力地为那二人拉了姻缘,比那人界的媒婆不知敬业多少。
“宋亭,你与长明上神是如何相识的?”缘神真君一边吃菜一边问道。
宋亭停筷想了想,道:“不知道,师尊说是在下界认识的,可我没了人界的记忆,回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缘神真君瞪着宋亭,又笑了两声,“长明上神别是诓你的,当心着了他的道。”
宋亭想到了什么,动作一滞,随即又摇了摇头,顺手拿起手边的杯子仰头将里面的东西喝尽了。
烈酒方一入喉便泛起辛辣,宋亭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身边的真君睨了他一眼,幽幽道:“那是神界上好的琼酿,你捡到宝了。”
宋亭额间一阵眩晕,扶额道:“我杯中的清水何时换成了琼酿?”
“我换的,怎么了?”缘神真君眨眨眼,十分无辜。
宋亭无语,他滴酒不沾,酒量极差,这一口琼酿下去估计得醉地昏天暗地,他踉跄着站起来,眩晕的余光瞥见一处搭手的地方,他身子一歪,向那处跌去,不料身旁袭来一股力量将他一带,他便又换了个方向跌去。
柳知故将宋亭扶稳,蹙眉看着他,略带歉意地朝宋亭方才差点撞上的人点了点头。
“宋亭。”柳知故轻唤他。
宋亭抬起醉眼,忽地笑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指着柳知故道:“师尊,真君她陷害我,她将我杯子里的水换成了酒。”
柳知故看向缘神真君,后者抿嘴一笑,无奈地耸耸肩,柳知故无法,只得揽着宋亭的腰将他撑起来,正欲转身,宋亭忽然抽回手,猛地将柳知故一推,站在原地,双眼无神地望着柳知故。
“你别诓我,当心我着了你的道。”
柳知故眉头紧锁,回首问真君:“真是喝了几口酒?不是乱吃了什么药?”
缘神真君抿唇点头,柳知故松了口气,转身将宋亭打横抱起,缘神真君的双眼隔着酒杯倏地瞪大了,只见柳知故在众神的注视下将宋亭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