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承从球袋里抽出一个惯常用的球杆,试探着挥了挥,“有裁判有观众,想来穆总不会让人失望吧?”这么多人在旁围观,他应该不至于作弊。
穆清烨不置可否的笑笑。
温雅从他们摆好架势便亦步亦趋的后退,老板的出人意料当真从不让人失望,她怕待会见血。
环顾四周,温雅那张脸在人群中有些瞩目,杨可正猜测着她是否是穆先生的女伴,温雅朝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后移的步伐丝毫未停。
杨可扯了下嘴角,朝她点头示意罢往比球的那两人靠近几分。
杨德胜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哨子,像模像样的拿在手中,问过他们准备完毕,微抬的右手猛地下压,伴着尖锐的哨音,两只球杆同时下挥。
“砰!”
“呀!”
温雅用手挡在眼前,耳边听到撞击的闷响她稍稍将手指分开一道缝隙。
顾修承身子朝后趔趄着退开,原本握紧的球杆被另一股强劲力道打开,力道震荡的痛麻感顺着手心蔓延到肩膀,他看着落到不远处的球杆表情有些茫然。
一直坠在身后的保镖立刻围过来,“boss?”
顾修承长出一口气,把来人挥退,“我没事。”
“穆总这是什么意思,嫌高尔夫球打着不够畅快,想换别的比赛方式不成。”
杨德胜在旁边打着哈哈,“人没伤到就行。”
“抱歉,一时错眼,没看清楚球托上的球。”即使只是木质球杆,外力干涉也不能轻易将其打断,为表示刚才的事是他无心之失,穆清烨甚至忍着洁癖,特意过去捡起沾了草叶的球杆,“既然没分出胜负,那就再来一局怎么样。”
“行。”顾修承去接球杆,他手指紧紧捏着不放。
“又怎么了?”
两人交错站立,穆清烨微微低头,“我承认刚才的事是我故意为之。”他眼神朝球袋上瞟了一眼,“你喜欢用原木球杆,至今没变过。”
顾修承嗤笑,故意去拿开他手腕,果然穆清烨立马嫌弃的避开,“你的洁癖似乎也与日俱增呢。”
来啊,故意伤害。
两人目光对视数秒又同时移开,彼此都觉得对方阴险。
穆清烨:“还比吗,下回我使的力气可能就不会那么温柔了,毕竟我刚才制定的规则,没想改。”
就差直接说他会在接下来的每次挥杆中捣乱了,顾修承默然,这厮还是跟以前一样蛮不讲理。
可惜小时候被打了他还能找家长告状,现在……呵,总不能让保镖跟他打一架。
“文视的案子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组这场高尔夫球的局不过是热下场面,这次成不了,他还有别的法子,顾修承把球杆扔给保镖。
温雅也上前几步将穆清烨手持的球杆收起来。
“这是……不打了?”杨德胜生意场上沉浮多年,自然从他俩交锋之间看出不对付,他最先考虑的合作伙伴是穆清烨,只是顾总也想要插一脚,他干脆将两人凑到一块,琢磨着让他俩对阵,也省的得罪其中一方。
“一杆定输赢,既然出现意外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比过。”
杨可偷偷扯了下杨德胜的袖子,“爸~”
“别急。”他朝杨可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难得天气晴好又不热,就这么散场太扫兴,两位要是不嫌弃我这老头子技术差劲就陪我玩两把?”
“杨总说笑了,谁不知道您曾经一杆进洞的壮举,至今球场上还流传着您神乎其神的传说。”只要穆清烨乐意,他能面不改色的说着不切实际的话,明知他是恭维,对方也会觉得诚意满满。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了老了,活了大半辈子,就那一回赶巧一次进球,现在想想,当时挥杆时我的确觉得轻松的很,那感觉有点玄乎,我当时就觉得状态好的过分,一定能一杆进洞。”说着谦虚的话,他眼神却自得的很,不管瞎猫逮着死老鼠还是他本身技巧高超,就那一次,足够他吹嘘至今。
穆清烨与顾修承同时朝对方看去,巧了,当初的事他们俩刚好都是知情人,近百米的距离,球洞旁边插着的小旗子都看不真切,可想而知高尔夫球多难进洞,不过是有心人有求于他,在球杆球洞上做了手脚,博杨总一笑好谈买卖罢了。
“顾总若是不嫌弃,就教教可可,她虽然很少接触这个,但是对这项运动好奇的很。”杨德胜把女儿推到他们面前,“好好学,别让你师傅觉得你不开窍。”
“爸,我好歹也是常青藤毕业,哪有你说的那么笨。”
顾修承也不推拒,顺势引着杨可坐车寻合适的教学场地。
穆清烨则与杨德胜另选了地方打球。
看着从天空划过的球体,温雅咂舌,怪道总裁不愿与顾总比赛,他刚才打出的那一球,除了姿势还算正确,其他哪哪都是毛病。
他并不擅长此事,挥杆时用的力气过大,球托与金属面接触时摩擦出一股烧焦味,地表都刮出一道明晃晃的白印。
穆清烨不以为然,挥杆罢往后退开,“杨总,请。”
杨德胜多看了他好几眼,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他心里有了底,这位穆总这是明知会输,所以压根没让战局打开。
坐车去到高尔夫球落地点时,穆清烨与温雅坐了一辆车。
他看着已经蹭出痕迹的击打面,眉梢蹙的有些紧,现学现卖果然不靠谱,他沉默良久,“会打高尔夫吗?”
“会。”
“好,接下来你跟杨总打。”穆清烨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一直绷着的肩膀微微松懈,他真怕待会打球时从地上掀出一个土块来。
球飞,泥块跟着飞,像不像从天而降的暗器。
温雅看着他笼罩在柔光中的侧脸,优越的眉骨下是一双略长的凤眼,睫毛平直浓密,眨动时在眼睑下带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温雅脑子里突然文艺的冒酸话。
他蹙眉眨眼时真像蝴蝶扇动翅膀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