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去找他。”沈彻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阿四便推着他往里。
刚过正门,就撞上了行色匆匆的梁少卿,他的官帽都未戴稳险些要掉落,一见沈彻迅速的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世子,不知世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梁少卿已年近半百,头发半数已白,刚入朝为官时还心怀抱负想要建不世之功,可这些年下来早已将他磨平,变得世故又圆滑,唯有一双眼依旧精明。
两人虽然案子上时常有来往,但与梁少卿打交道的一般都是阿四或是袁立,沈彻鲜少会亲自出面,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也是一慌。
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竟然要这位爷亲至,姿态放得越发的低。
“放心,今日不找你的麻烦,去让人将徐宇轩的案宗全都调出来。”
梁少卿暗暗的松了口气,来不及问缘由就先派人去调案宗,而后引着沈彻往议事堂走。
“徐宇轩的案子世子前日不是结了?此案若不是有世子帮忙,恐怕一时还难以勘破,多亏了世子英明。”
“我不是来听你吹嘘拍马的,案子是结了,但尚有疑点不明,我需要案宗重新翻看。”
沈彻前日将案子的人证物证都找齐了,无辜受害的姑娘临死前留了线索在徐家,而且她被掳走时恰巧有个人证,沈彻出马不过三日便将案子给破了。
梁少卿这才断了案,将姑娘一家的宅地悉数奉还,还将徐宇轩定罪下了狱,如此一来,即便是长公主府想要出面偏袒自家侄儿也没法开口。
这案子定了,狱也下了,怎么好端端的又要查案宗?
听闻徐小侯爷回京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梁少卿虽然心中有疑惑,但还是恭敬的将关于本案的所有案宗都呈给了沈彻。
“世子,关于本案的所有资料都在这了。”
沈彻点了点头,也没说是为何,只是捡了其中一卷认真的翻看起来。
期间梁少卿就目不斜视的站在他旁边,随时准备为他答疑解惑。
“周氏一家是何时进京,又是何人前来状告?”
被侵占宅子又遇害的姑娘便姓周,梁少卿不敢隐瞒如实相告:“禀世子,遇害的是周家的大女儿,她还个兄长与妹妹,但因为徐宇轩对周家人监管甚严四处打压,他们根本没机会进京,此次进京鸣冤的是她的未婚夫,也是同乡的举子。”
此人姓吴名浩,是个读书人,前几年考上了秀才,与周姑娘青梅竹马自小便有婚约,周姑娘遇害后他也悲痛欲绝。
他假意与周家退了婚恩断义绝,实际上借着求学的借口进了京,这才躲过了徐宇轩的监视。
沈彻听后露了个耐人寻味的笑,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道:“倒是个重情的人。”
“世子说的是,此人重情重义还私下接济周家,如今案子判了,他也能安心准备科考了。”
梁少卿以为沈彻是对此人有兴趣,起了招揽的意思,便使劲的说他的好话,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道来年科考此人是否撞了大运,没准以后便同朝为官了,也能结个善缘。
“他何时回乡。”
“好似就这两日,原是徐宇轩入狱那日他便要走,正好遇上了娘娘千秋封锁城门,等到城门一开想必他就会离开。”
沈彻闻言往窗外看了眼,算了算时辰,千秋宴已结束,此人若是急着要逃,今日就该走了。
他的双眸微沉,闪过一丝阴鸷,“这份东西先借我两日,到时让人送回来。”
梁少卿不敢有任何异议,“世子若是需要尽管借阅,不急着还。”
“至于今日之事。”
“世子放心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沈彻冷着脸点了点头,阿四就明了的上前推着他离开。
等梁少卿再抬头时,早已瞧不见沈彻的踪影了,他这才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松了口气。
瞧这位爷的架势这是又盯上了什么人。
照以往的经验看,但凡被他盯上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光是想想他就打了个寒颤,他可没兴趣知道那个倒霉蛋是谁,只要与他无关就好。
“传令下去,今日世子来过大理寺之事谁都不许对外提起,违者交由南阳王府处置。”
“是。”
那头,沈彻刚一出大理寺便沉着脸喊来了袁立,“你带人追上他,记住,要活的。”
袁立也不问为何,只恭敬的领命而后带着人飞速离开。
沈彻虽然在笑,可那眼神却让人遍体生寒,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真是好样的。
原本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案子,当时姨母还交代了他别的事,他便没有多想,与以往一样审了人破了案。
今日舒嫔的事一出,他才品出不对来,徐宇轩是个蠢货,但他身边的人不蠢,绝不可能任由与周家有关的人进京,除非有人在暗中帮他。
这才会让吴浩顺利进京,他既然是求学根本就不急着回乡,可案子一破就急着要走,想必就是怕自己会反应过来要追查此事,等吴浩出京之时也就是他的死期。
有人在背后布了个大局,知道他与徐铭杰不合,徐宇轩的案子他或许会接,也必然会破,到时两家的关系定会愈发尖锐。
待他与徐家相斗,到最后牵扯的便是皇后和太子,而幕后之人便可做那得利的渔翁。
此人对宫内局势了如指掌,步步为营机关算尽,若不是被意外闯进的林梦媛搅局,或许此事还真成了。
一想到后果,沈彻身上的寒意愈盛,这人自以为将他的性子摸得很清楚,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惹了他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舒嫔不过是个愚蠢的棋子,她背后的那人才是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