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高楼露台正吹着夏夜的风,衬衫飞扬的衣摆像是要卷着楚唯一起飘散。
楚唯怨恨过老天的不公与无情,但随着岁数增长,他发现现实会消磨很多事物,不只是理想与美好,还有恨意,与自愿释怀与否无关,只是成年人的世界,好像已经没有空隙可以容纳下这些情绪,渐渐地楚唯甚至开始相信「只是太闲才会钻牛角尖。」这类理论。
此时看着脚下万家灯火,虽不似首都富丽璀璨,却仍平淡美好。他活了二十多年,每个白昼与黑夜的拚搏,都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这样的日子。
没想到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妹妹未来的出国基金,继父往後的医药费用,甚至是楚宗毅的问题。
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疲倦过。
「楚老师,那日你听我说,此时我也可以。」
楚唯肩上一沉,那是陆昊卿的西装外套,微微偏首,鼻尖萦绕普通烘乾衣物的味道,但莫名令人心安。
他盯着远处闪烁的信号塔灯,良久才开口。
「病房里的不是我的生父,但他是因我的生父才变成这样的,他SaO扰我的家人,全都是为了钱。」
「陆先生试过打童工吗?我试过,给人搬货洗碗刷地,因为不合法,乡下地方的执法也不严格,所以可以很轻易的被资方压榨。可我没想过辞职,因为如果我不做这份工作,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当时林媗不是没有给楚唯生活费,但青春期的男孩子,根本没办法靠那少得可怜的数字填饱肚子,可他也知道林媗一个没有学历的妇nV在外工作,这是当时能给的最大数目了。所以楚唯瞒着母亲放学去打工,每天再赶在她之前回家,那年楚唯刚刚升上国一,而这种日子他过到高二被发现後才终止。
「其实我不仇富,因为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所以真要算起来,我可能b较仇我自己。」楚微笑起来,却b哭还难看,「我一直在努力赚钱,为了家人,为了摆脱从前生活的Y影,我b谁都用力活着。」
「可我似乎用力过猛了,所以命运不屑於眷顾我,甚至是多看我一眼。」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对家人是愤怒的,因为他们竟然天真的以为事情会这样简单就解决,可愤怒过後,席卷而来的铺天盖地的愧疚以及自责。
楚唯闭上眼,无力的样子像一根细小的针刺扎陆昊卿在心上。
夜风呼呼地吹过耳畔,过了十分钟,抑或是更久,谁也没有接话,楚唯只觉得这样沉重的情绪或许还是该留给自己,他重新收拾好心情,抹了把脸道:
「谢谢陆先生听我说这些,今天晚上…」
「楚唯。」陆昊卿打断了他,昏暗的光线下楚唯读不懂他眸中翻涌的情绪。
「跟我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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