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
裴家父子都属当世骁将,尤其是裴行俨,更是勇冠三军,论武艺,并不在罗士信之下,若是可能的话,张君武其实并不愿意真跟其父子彻底闹翻了去,奈何形势如此,要保住齐郡军的根基,却是不得不跟裴家父子论出个输赢来,当然了,如今正值齐郡军弱势,张君武虽有些恼火于裴家父子的步步紧逼,可在应对之际,却依旧是一派的风轻云淡状。
“邙山?唔,贤侄这是打算效仿邓艾取江油之旧事喽?”
裴仁基出身洗马裴家,文武双全,乃饱读史书之辈,哪怕张君武仅仅只是吐出了个地名,他立马便敏锐地猜到了张君武所言的奇袭之策的紧要处所在。
“裴将军英明,末将确有这等考虑,今,我齐郡军新败,荥阳已尽糜烂,瓦岗乱贼虽因我部夜袭损失不小,然根基却未伤,数日后必会大至我虎牢关前,但消我关中守军能稳守不出,料敌也难攻得下我虎牢雄关,战事迁延日久,敌之军心必疲无疑,断难想到我官军会轻装偷渡邙山,金堤关守军无防之下,岂能挡我之兵锋,一战必可下之,所难者在坚守耳,故,非得我朝廷大军从各处汇集而来时,不可轻动也。”
尽管早就知晓裴仁基善谋,可一见其反应如此之敏捷,心下里还是不免起了些微澜,但却并未表露在脸上,也就只是语调平和地将所谋之策的道理细说了一番。
“嗯……依贤侄看来,若是攻下了金堤关,能守得几日时间?”
裴仁基急欲吞并齐郡军残部固然有着拥兵自重之心思,可更多的其实还是担心关中兵力难以挡住瓦岗军狂攻之故,而今见张君武所谋的破敌之策似乎颇有成功的希望,吞并之心也就此消减了些,与此同时,对战略本身却是更感兴趣了不老少。
“回裴将军的话,因轻装潜行之故,末将虽有信心拿下金堤关,然,论及坚守,最多只能五日时间,过此,恐难为力也。”
尽管是在耍画饼充饥之策,可当着裴仁基这等宿将的面,张君武却是不敢胡乱言事,只敢给出了个相对保守的期限。
“嗯,五日么?不错了,若能成事,荥阳之乱当可平也,然,在此之前,若是虎牢关有失,一切恐不过是水月镜花罢,贤侄以为如何哉?”
裴仁基的吞并之心虽已消减,但却并未彻底烟消云散了开去,于点评张君武所谋之策的同时,也没忘了初衷,虽不曾明说,可拿虎牢关之得失来说事本身就表露了其吞并齐郡军残部之心思。
“裴将军所言正理也,依末将看来,瓦岗贼寇虽遭我部夜袭,损失不小,然,攻取虎牢关之心未死,数日后必将大至,但消谨守不出,却也无惧乱贼攻打,若是裴将军信得过,末将愿率部上城死守,以确保关城无虞。”
一听裴仁基这般说法,张君武便知其吞并之心尤存,自是不肯遂了其之意,索性便在言语间表明了自己独立成军之决心,为此,甚至不惜全军投入残酷的守城之战。
“张将军如此忠勇体国,实是令人钦佩,依老夫看,此事可先上报朝廷,待得陛下有所决断之后,再行定夺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