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
张君武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对方士兵的骂阵战术,直到那数十名大嗓门士兵都已骂不动之际,他方才戏谑地一笑,语调淡然地喊了一声。
“末将在!”
身为中军官,张恒就站在张君武的身旁,这一听张君武点了名,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从旁闪了出来,高声应了诺。
“去,找个大嗓门的士兵,着其向对面喊话,就说骂阵的把戏就不必再耍了,本将不吃那一套,倒是有意与徐世勣对话,问起可敢到两军阵前一叙。”
张君武看了张恒一眼,略略一沉吟,缓言将命令道了出来。
“诺!”
尽管对张君武这么道命令大为的不解,然则张恒却并未多问,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往营门处赶了去,不多会,便听营门旁的高大箭塔上,有一名大嗓门的士兵高声将张君武的邀约宣了出来。
“大帅,万不可中计,那张君武勇武过人,须得防其暗下黑手。”
“是啊,大帅,张小贼诡计多端,须防有诈。”
“大帅,还是末将去走一趟,看那小贼有甚话要说。”
……
齐郡军士兵的喊话声一落,瓦岗军中军处顿时便起了阵骚乱,连同谋士贾雄在内的诸将们全都劝徐世勣不可鲁莽行事,以免遭了张君武之暗算。
“不急,且先将骂阵士兵召回,看那小贼如何行事再定也不迟。”
徐世勣心中显然早有决断,但却并未说将出来,仅仅只是笑着摆了下手,敷衍地给出了个含糊的答案。
“大帅快看,那小贼果然出来了!”
“没错,就是那厮,嘿,竟敢不着甲,大帅,末将请命出击,必取此獠之首级。”
“大帅,此獠猖獗,当诛!”
……
骂阵的瓦岗军士兵们方才刚回归本阵不多会,就见齐郡军的营门轰然洞开间,张君武已是一身便袍地策马从营门里行了出来,只是速度并不甚快,不单不曾着甲,甚至连武器都没带,这等模样一出,瓦岗军众将们顿时群情激奋不已,个个喊打,人人要杀。
“嗯!徐某这就去会会此人,尔等皆在此待命,谁敢妄动者,皆杀无赦!”
听得诸将们这般建议,徐世勣其实也自不免有些心动,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一者是张君武骑行的速度并不甚快,显然是在等着自己策马而出,若己方大将出击,未见得真能杀得着张君武,一旦不成,徒惹人笑,二来么,徐世勣也确有心跟张君武一会,正因为此,他最终还是不曾接受众将们的提议,一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死命令,而后,也没管众将们是何等之表情,解下得胜钩上的长马槊,又取下了腰间的横刀与箭壶,施施然策马便往两军中央行了去。
“敢问来的可是徐懋功么?在下张君武在此有礼了。”
张君武的眼神极好,隔着老远便看清了来者正是徐世勣,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一丝和煦的微笑,隔着老远便已是抱拳拱手地招呼了一嗓子。
“在下徐世勣,见过张将军。”
徐世勣乃文武双全之人,于回礼之际,自是显得温文尔雅,浑然不见丝毫的流寇气息,反倒是颇有儒将之风范。
“在下仰慕懋功兄已久,惜乎前番偶遇时各有不便,未能与懋功兄一叙,深以为憾,今日能得见懋功兄当面,幸甚,幸甚。”
张君武原是将门之后,武艺倒是高强,可在文事上,却是平平,然则自打那场怪梦之后,张君武早已非昔日之阿蒙,掉起文来,大儒之风隐现。
“不敢,张将军客气了,不知您如此相召,可都有甚见教么?”
对于张君武这个瓦岗大敌,徐世勣可是曾下功夫去了解过的,在其印象中,张君武就一武夫耳,军略才干是有,可为人却未免太过跋扈了些,没见洛阳周边其嚣张之流言可是满天飞扬的,可这一见张君武举止有度,谈笑文雅,浑然不见半点做作,心中自不免颇为的讶异,可也不曾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客气地相询了一句道。
“谈不上见教,张某只是有几句肺腑之言相告,这么说罢,张某一向以为懋功兄乃忠义之人,社稷干才也,实不忍见兄明珠暗投,假以时日,兄若无处可去,张某必虚席以待,言尽于此,告辞了。”
徐世勣也就只是句客气话而已,可张君武却是老实不客气地说教了其一通,而后么,也没给徐世勣留下发问的余地,策马便径直往大营方向驰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