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古晋楚、秦楚国界出入检查处,位于关中丹凤县东武关河的北岸,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成为“秦之四塞”,历史极为悠久,远在春秋时即以建置,名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关城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武关河谷之绝涧。
武关城周长三里,城墙用土筑,略成方形,东西各开一门,以砖石包砌卷洞,此关以西地势较为平坦,往东则是延山腰盘曲而过,崖高谷深,狭窄难行,个中尤以吊桥岭为最,其中一段路窄得只容四人并行,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断不为过,从古到今皆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古以来,但凡攻武关者,无不拿无数将士的命去填,方可得入关中——不说战国时期的秦楚数次大战于此,光是从秦末以来,刘邦克武关,成帝业;邓晔得武关,灭王莽;赤眉军入武关,动摇汉室;桓温破武关,灭前秦;刘裕取武关,而后秦覆没,诸般战事无不以惨重之牺牲方可得武关之险,毫无疑问,若是正面取关,齐郡军耗不起那个时间,只有五千精锐步卒的陈明振所部也耗不起那个惨重牺牲之代价,很显然,要想尽快攻克武关,摆在陈明振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巧取!
武关以东有四道横岭,皆险要难攻,尤其是第四道岭——吊桥岭更是险中之险,战国时为秦楚边界,岭巅设有关卡一处,岭前、岭后各有烽火台一座,卡中守军虽不多,拢共也就一伙五十人而已,可因着地势险峻之故,要想正面强攻,非死伤数千难以得手,至于要想在不惊动五里外的武关的情况下,悄然拿下吊桥岭关卡,更是难如登天!
“上!”
再难,那也得上,事态紧急之下,齐郡军没得选择,陈明振也没得选择,负责夜袭首战的牛德同样也没得选择,哪怕明知此战凶险,容不得丝毫的疏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下达了攻击之令。
随着牛德一声令下,自有十数名身着黑色紧身衣靠的齐郡军士兵从吊桥岭北侧的树林间窜了出去,借助着夜色的掩护,猫着腰,几无声息地沿着狭窄的山道向设在半山腰道旁不远处的岭前烽火台摸了过去,纵使天黑风大,可众齐郡军士兵们的行动却是极为的迅速,显然对地形地势早已了若指掌,说穿了也不奇怪,自两个月前,齐郡军便已专门组建了一支特战队,从军中选拔了两百五十名身手不凡的官兵,以武关为蓝本,在南阳周边的山林间搭建了训练场,秘密演练夜袭战术,历时两月下来,这支特战队里几乎所有的官兵都早已将吊桥岭乃至武关的地形地势熟记在心中了的。
武关一向很安全,数十年来无一战事,纵使是卢明月肆虐南阳之际,也没敢去打武关的主意,至于齐郡军么,本就是朝廷大军,武关守军虽是按着阴世师的命令,断绝了与南阳方面的来往,可显然不以为齐郡军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攻关,武夫内外的守军之懈怠也就属难免之事了的,这不,按军规,烽火台处本应有双岗双哨日夜执勤,以防有警,可负责把守岭前烽火台的一什人马显然没将这等军规放在心上,值此初冬天冷之际,全什十人居然全都猫在了烽火台下的宿舍里酣睡如雷,这等情形一出,当真叫潜上了烽火台的齐郡军将士们很有种杀鸡用了牛刀的失重感,当然了,失落归失落,齐郡军将士们却是不会因此而误了正事,但见人影闪动间,一把把加涂了黑漆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掠过酣睡中的守军士兵们之咽喉,仅仅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而已,岭前烽火台已彻底落入了齐郡军的掌控之中。
“禀校尉大人,岭前烽火台已拿下,关卡上有岗哨四人,请大人明示。”
暗夜中,一阵轻微的衣袂声响中,一名出击岭前烽火台的齐郡军士兵已悄然回到了岭下的林子间,用手语将战果报到了牛德处。
“动手,乙号方案!”
按齐郡军这半个月的侦查来看,通常情况下,关卡的岗哨都是两人而已,可眼下居然翻了一倍,这显然不是啥好消息,此无他,关前那一段路极其狭窄,又正对着关卡,若是岗哨的警觉性足够的话,根本不可能悄然潜近关卡,这等突发状况一出,牛德的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奈何箭已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了,但见其略一沉吟之后,便即飞快地打了几下手势,面色凝重地下达了攻击之令。
初冬时的夜本来就寒得紧,加之峡谷里风大,在这等情形下值夜班,无疑是种煎熬,饶是四名值日士兵都身着厚厚的棉袄,却也架不住这等天寒地冻,刚上哨时,还有心情彼此调侃上几句,到了末了,全都熬不住寒风狂吹了,尽皆缩头缩脑地猫在城碟后头,自是无人注意到关下的坡道上正有着四名黑衣人正匍匐着向关卡潜行靠近。
限于地势,吊桥岭上的关墙无法建得太高,也无法建得太厚实,也就只是道三丈来高、两丈来宽的石墙而已,关前的路虽尚算平坦,可坡度却是不小,道旁便是险峻的高崖,崖下则是汹涌奔腾的武关河,攻击部队就算能接近关墙,要想登上关城也不是件容易之事,尤其是在没有云梯的情况下,那就更显艰难了许多,然则却难不倒早经过针对性训练的四名齐郡军中高手,但见四人无声无息地潜到了关下之后,彼此间飞快地打了几个手势,而后便即齐齐附在了墙上,手足齐动,扣着石墙上的缝隙以及不算太明显的菱角,有若游墙壁虎般便蹿到了关墙的顶端,而此时,关卡上的四名哨兵却根本一无所知,兀自挤在一起抱团求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