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休想见梁宥宁一面是真不简单。在府里因为梁夫人的缘故,我是绝对见不着他的,在外边儿偶遇也很困难,再加上我还天天要干活,到现在还没见过他呢。
我抓紧时间洗碗,想着待会儿他来了我就偷偷去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小二急匆匆跑到后厨来,提醒切菜做菜的大师傅们加快速度,贵客快到了。
刚刚洗好特意没收的碗就派上了用场。
我把一盆已经洗干净、擦干了的碗给端起来,往厨房送过去,往回走的时候借着内急的名义,偷偷跑了出去。
梁宥宁跟一行人一块儿往楼里走,他步子不急不缓,我只希望他走慢点。
他看上去瘦了一些,定是勤奋过了头,我一直知道的。他要学的要做的向来很多,而且他都能做好,特别厉害。
等到从窗户里再也看不见他了,我才跑了回去后厨。
管事儿的师傅说了我几句,我低头洗碗不做声,因为确实没理,挨骂是应该的,而且这骂挨得值。
等我晚上干完活的时候,梁宥宁他们已经走了。
打道回梁府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人,夏季大家总是爱在外面多待会儿,我的步子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每年八月京城里都会有灯会,如今还不到时候,但已经有些小摊贩开始摆些只有灯会时才会有的新奇物什出来卖。
我偶尔会经过一些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女。在街上行走,他们的话不多,但周身围绕的爱意我都能感受到,如同这夏夜晚风,轻柔又朦胧,让人不自觉微笑。
我很羡慕他们,可以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在街上,哪怕只是散散步,说两句话。
回了梁府后,我早早收拾了自己就睡了,明天又是采药的时候。
*
夜里下了小雨,第二日山里的小路有些湿滑,我紧了紧背上的背篓。
在南坡摘了半篓子草药后,我打算再往山上走一段。今天掌柜的跟我说了几种新药,得高一点的山坡上才有。
走到半路我突然听到细细小小的呜咽声,不确定是真的还是我听错了。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原来是只小狗崽,后腿被夹在捕兽器里,动弹不得。不知这样被困了多久,已经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赶紧走近去,先把背篓依靠着树放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
捕兽器的位置在斜坡上,并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每一步我都走得极慢。
走到那儿的时候,我背后已经出了身薄汗。
我使了许多法子,好不容易把捕兽器给打开了,还好这只是农家常见的小型捕兽器。要换了那种更大的,我是一定弄不开的。
小狗崽倒是好运,没受什么伤,只是我一把捕兽器打开,它就跑的远远的了。
我无可奈何地往回走,一时大意踩空了一脚,就整个人往山坡下滑下去。
我吓得赶紧伸出手在两旁乱挥,希望抓住个什么着力的东西,然后我就停住了,因为我衣服被树枝挂住了。
但是我现在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之前为了开捕兽器加上采药,我使了太多力气,现在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如今只能在心里替自己祈祷有什么进山的人经过,没有的话就等我力气稍微恢复些再行动。
我没有等太久就听到了有脚步声,即使现在还挂在山坡上,我还是忍不住感叹,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我立刻喊出声,“救命……”
那脚步声顿住了,然后就听到往我这个方向来。
我没办法回头看来人是谁,只好努力出声解释,“能请您帮帮我吗,我在山坡这边……”有阵风吹过去,我打了个寒噤。
“你等着啊,别动!”
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是个善人,我也放下心来。
过了不久,上头的人丢了根鞭子下来,“你抓着鞭子,我把你拉上来!”
我按说的,牢牢揪住鞭子的一头,被往上拖了一截儿之后,再把挂住的衣服给解开。
等落到平地上,我大口大口的喘气儿,劫后余生,只觉得空气都分外香甜。
救我上来的人看样子也是个年纪不大的人,我喘了几口气之后立刻撑着爬起来给他鞠躬,反复道谢。要不是他,我还能不能站在这儿都是个问题。
”小事儿,别再鞠躬了,你人没事儿吧?“
我感觉背上腿上手上都有些火辣辣的,可能是划伤了也可能是肿了,不过都不是什么问题。
”我没事儿,谢谢大侠!“他虽然身量只比我高些许,但穿着一身利落的练功服,还执鞭,想必是练武之人。
”噗……”他笑了一声,我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
“别谢了,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就走了。今天山里路滑,多加小心,告辞。”
他朝我作了个揖,我不自觉跟着也做了一个,看着他往山上走远了,才反应过来我这做的是什么姿势呢!跟鸡爪子似的。
我把背篓背上,继续采完了我需要的药草就下山了。
去药铺送完药,我就往东城去洗碗。在山上开捕兽器的时候手上划了几道口子,今天洗碗跟上刑似的,偏偏今天店里生意兴隆,我比平日还多洗了好多个碗。
晚上撑着回了梁府,我才有时间来料理今天身上的伤。
我打了水回房间,然后把衣服脱了,手臂上腿上都有一些划伤和淤青。
我走到镜子面前,转身,伤的最重的果然是背上,划了几道大口子。这树枝救了我一命,也给我添了最重的伤。
我在柜子里拿了瓶伤药出来,拧着回身给自己上了药,看不太全也不顺手,我只能胡乱给自己抹点,尽量都抹到。
都收拾完后我往床上一倒就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