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想也不想地回答：男朋友。
是厉子胤想要的答案,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男朋友’三个字，却没有觉得松轻，反而添了一丝难言的惆怅。
白宁等了一下, 不见厉子胤回信息，问：“睡了吗？”
厉子胤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回了句：“嗯。”
白宁：“晚安。”
厉子胤：“晚安。”
厉子胤从父母去世以后，为了复仇和保护爷爷, 心理素质练就的异常强大，但一睡着就会做恶梦, 心理治疗没有间断过, 效果却甚微。
长年服用安眠药，会产生幻觉。
有一次，他突然感觉到恍惚, 知道是服了太多安眠药。
厉家的毒瘤还没有完全拔除，爷爷还需要他来保护, 他不能疯。
厉子胤强行减少断掉了安眠药。
当然, 换来的是长时间的难以入睡。
他以为，这一晚又会睡不着, 没想到脑海里停留着白宁的‘晚安’两字, 居然睡着了。
厉子胤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沉缓。
来自厉子胤的积分：+50，+50, +20, +10, +2，+1，+1……
虽然离扶正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一晚下来，也减去不少负分。
白宁数了一下积分，安心了，收起手机，抱了几根尾巴当被子，睡了过去。
睡梦中还能感觉到积分在一点一点的加，白宁梦里数着积分傻傻的笑了。
突然！
来自厉子胤的负面积分：+100，+200，+300，+500……
白宁猛地睁开眼睛。
来自厉子胤的负面情绪积分：+500，+500，+500
平时积分增长速度，不会很快，大约一分钟才会跳一下，但这时积分增长的速度突然加快，到后来竟十秒钟左右就跳一下。
厉先生不对劲。
白宁连忙爬出床底，前爪子搭上床边，看向躺在床上的厉子胤。
厉子胤脸上脖子上全是汗，他眉头紧紧皱着，表情十分痛苦，搁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用力到手臂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像是想要让自己醒过来，却醒不来。
梦魇？
小狐狸在床边够不到厉子胤，跳上床，用爪子刨了刨厉子胤。
厉子胤没反应，紧握着的手攥得更紧。
白宁不是野生狐狸，不能伸头去舔厉子胤。
打开床头的灯，用爪子上加大力道用力地推。
可是不管他怎么推，厉子胤硬是醒不过来。
厉子胤的表情越加的痛苦。
来自厉子胤的负面情绪积分：+1000，+1000，+1000，1000……
刷的满屏的积分，让白宁有些心慌。
白宁忍不住叫道：“厉先生，你快醒醒……”
厉子胤正梦见自己变回了六岁，那些人把他拎在手里，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的爸爸和妈妈，然后按着老爷子，拿着血淋淋的刀，面目狰狞的一刀一刀的往爷爷身上捅。
不要——
不要，不要——
他眼里喷着喷火，恨不得把那些全部烧成灰。
他想要反击，想要救爷爷。
可是他人小力微，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拎着他的那些手。
愤怒，绝望，胸膛里的怒火快要把他烧成灰。
就在他的怒意膨胀到不可自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略带焦急的：“厉先生。”
那声音就像炼狱中撩过一缕清风，清幽而温柔，一下浇灭他心头熊熊燃烧的烈火。
呼吸间也不再是浓郁的血腥味，而是一股干净好闻的味道，像阳光，又像大自然的清新。
厉子胤猛地睁开眼睛，残忍而血淋的场面瞬间消失，柔和的灯光。
是梦。
这样的梦已经做无数次。
每次醒来，明知道是梦，梦中撕心裂肺的痛却丝毫不减。
白宁见厉子胤醒了，而来自厉子胤的负面情绪积分，虽然依旧高居不下，但增加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厉子胤醒了，他不敢再出声，在厉子胤身边趴了下来，用头轻轻拱了拱厉子胤还紧攥着的手。
毛绒绒的触感在手背上撩过，有些痒。
厉子胤回神过来，摸过枕边的手机，三点。
他长透了口气。
平时做恶梦，总会一直做到天快亮，折磨到他无法承受的时候才会惊醒。
醒来以后整个人就像刚经历过十大酷刑，只剩下一口残气吊着，要过许久才能缓过魂来。
可是今天……
厉子胤翻身坐起，转头看向趴在身边小狐狸，呼吸间是小狐狸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味道，想到刚才梦里闻到的味道，眸色瞬间柔和下来，手轻抚上小狐狸的头。
“是你叫醒我的？”
小狐狸睁着一双乌黑的狐狸眼，歪着头看他，心说：“厉先生，那只是梦别怕。”
厉子胤看着手掌里的毛绒绒，微微笑了，神色异常的温柔，“谢谢你。”
来自厉子胤的积分：+100，+100，+80，+80……
不再是负面的积分。
白宁松了口气，用狐狸爪子扒了扒厉子胤的肩膀，示意：“不用谢。”
厉子胤闭上眼睛，后脑勺抵着床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狐狸小脑袋，平复乱糟糟的情绪。
白宁知道厉子胤刚做了恶梦心情不好，趴着不动，任厉子胤摸。
厉先生的手很轻，很柔，白宁舒服的不时摇摇尾巴。
厉子胤等情绪平复了，去了洗澡。
来自厉子胤的积分：+50，+50，+20，+10，+5，+5，+5……
白宁彻底的放心了。
闲着没事，扒拉着积分。
白宁惊呆了，厉子胤做恶梦这一会儿时间，居然减了二万多负分。
厉子胤醒来以后积分增长才陆陆续续的慢了下来，全部加起来，竟减了高达二万七千多的负分。
突然减掉二万七千多的负分，但白宁却开心不起来。
他是来蹭积分的，但用厉子胤的痛苦换来的积分，他不喜欢。
厉子胤洗完澡出来，情绪已经完全平复，擦着湿发坐到床边，看着小狐狸，脑海里却总响起梦中白宁的声音。
“厉先生，快醒醒。”
是闻到小狐狸身上的味道，所以才想到了白宁吗？
拿过手机，想给白宁发个消息，但三点过了，白宁又在朋友家，这时间打扰，实在不合适。
厉子胤轻抿了薄唇，把手机搁回床头，低头看向蹲在他脚边的小狐狸。
那乌黑的眼睛真像极了白宁。
厉子胤把小狐狸抱了起来，白宁的头皮瞬间发麻，下意识地想要跳开。
抬头看见厉子胤眼睛的疲惫，白宁没动了，在厉子胤怀里趴了下来。
撸就撸吧，他开心就好。
但厉子胤没有对他狂撸，只是顺了顺他的尾巴，就抱在了怀里，很轻很柔。
白宁松了口气。
厉子胤抱着小狐狸，靠在床上，以为这一夜不会再睡，只是想再打个盹，没想到这一眯，竟睡着过去。
呼吸间是让人舒服放松的阳光味道。
竟一夜无梦。
厉子胤醒来，浑身轻松，完全没有平时从恶梦中惊醒的头痛欲裂。
坐在床上，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只软软的小狐狸，他真会怀疑这是自己吃多了安眠药产生的幻觉。
来自厉子胤的积分：+50，+50，+50……
厉先生睡得不错？
白宁在厉子胤怀里坐着，冲厉子胤比手划脚：“厉先生，早安。”
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手势，‘厉先生’厉子胤是听不见的，但看懂了‘早安’，心情不错的顺了顺小狐狸的胖尾巴：“早安，小狐狸。”
手机响了。
厉子胤拿起手机，是小乔提醒他今天的开会时间。
看完消息，才发现，竟然八点过了。
他平时总在五六点的时候被恶梦惊醒，还没有睡到过八点。
例会是九点开始。
厉子胤连忙起身洗漱。
厉子胤出门以前，没有提让小狐狸离开的事，反而写了一份食谱交给管家，早上喂小狐狸鸡蛋羊奶。
中午给小狐狸炖一只鸡，要连汤带肉的给小狐狸吃。
小狐狸毛多看着肥，实际上身上没有几两肉，要养肥小家伙，还得从营养抓起。
虽然小狐狸表示喜欢吃炸鸡，但煎炸东西偶尔吃吃也就算了，吃多了不好，厉子胤自作主张换成了炖鸡。
厉子胤回到公司，离例会还有十分钟。
厉子胤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给白宁打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白宁干净的嗓音：“厉先生，早安。”
“早安。”白宁的声音和梦里的声音重合，厉子胤的眉眼柔下来。
“厉先生，有事吗？”
“没事，就问候一声。”
“哦。”
挂了电话，白宁极快的发了条信息过去，仍然是：要开心。
厉子胤看着短信，嘴角噙上了一丝笑意，回信：嗯，你也是。
白宁挂了电话，就看见管家在到处找他。
他长得太过与众不同，这两天都刻意避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