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此刻,自己在这个俊美少年的怀里。
她仿佛听到了心跳声,不知是她的,还是他的。
太快了,是喜欢我的心跳声吗?
要回抱吗?
会不会太主动了一点?
他这是在用这种无声的方式,表达喜欢我吗?
一定是的。
陈尘抬起来双手,刚想回抱上谢忱的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怒斥声。
“麻烦让个路,小孩子家家的,放学了不回家学习!搂搂抱抱像什么话,对得起爸妈吗?”
路人发言,振聋发聩,陈尘猛然清醒,抬到半空中的手,立刻垂了下来。
少爷他忽然犯什么病她是不知道,但他们身穿校服,在菜市场门口上演偶像剧,这是多么胆儿肥的公然挑衅啊,生怕阿姨们不来管闲事吗?
搞不好这里还有秦枚的闺蜜!
她使劲挣脱出谢忱的怀抱。
要说还是谢大侠淡定,充分秉承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
他还闭着眼,却根本不妨碍功力的发挥,听声辨位,精准锁定了陈尘的手。
“你干嘛?”陈尘试图甩手,撇清路人眼里的暧昧关系。
“看不见,扶一下。”
多新鲜呐,闭着眼睛能看见就怪了!
陈尘羞愤,这人忽然决定不要脸了,可她却是睁着眼睛的那个倒霉蛋——围观者好奇、鄙夷、不赞同的眼神,她独自一人尽收眼底。
没办法,陈尘只能一手挡脸,一手被牵,拖着个步履悠闲、不肯睁眼看路的无赖,逃离了案发现场。
那天,陈尘到底没能吃成烧烤。
她和谢忱坐在护城河的堤坝下,看夕阳如何慢慢落入对岸枯黄的长草。
——她看,谢忱一言不发,仰躺在草丛上。
气氛如此静谧,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陈尘觉得,坦诚相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时候她又庆幸谢忱闭着眼,让她可以畅所欲言。
“谢忱你是不是暗恋我?”
就畅言嘛!问嘛!有什么大不了!是他先动的手!
何况,他刚刚的心跳那么快,她听到了,那一定是喜欢她的声音啊!
她陈小尘天不怕地不怕,青春貌美又活泼可爱,被人暗恋一把简直太正常了!
少女脸红红的,盯着对面天空残留的一点夕阳,静待他的表白。
身旁人躺在草地上,依旧闭着眼,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只听他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怎么?试卷没写完,想转移注意力?”
陈尘转头盯着他:“那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抱我?”
谢忱抬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嘴角一扯,哂笑了下,说:“对不起,我们假洋鬼子,贴面吻都很普通。”
陈尘小下巴一抬:“你们普不普通我不知道,但是你刚刚抱我了。”
谢忱:“照你这么说,我得对从小到大拥抱亲吻过的两百名女士负责。”
陈尘沉住气,又问:“那你现在不正不常的样子是干吗?”
谢忱:“针灸晕针,很正常。”
夕阳收回这一天的最后一丝残照,温柔的光晕沿着层积的云朵染红半空。
此时,始终紧闭双眼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睫,原本清澈的眼白布满了细蛛丝般的红痕。
谢忱撑起身,看了一眼正在生气小刺猬,说:“你觉得有人抱一下你,就是喜欢吗?”
陈尘盯着他的眼睛,心里那个叫做委屈的气泡,忽地越长越大,挤到五脏六腑,终于“嘭”地一下,破碎开来。
在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来。
陈尘吸了一口,迅速爬起来,瞪着谢忱:“……我哪里不好?你是不是瞎?”
骂完也不顾身后人的反应,她直接转身跑掉。
少年仰面将自己摔躺在河岸边,听着水声,看着晚云,轻叹:“也许我真的会瞎呢。”
***
接下来几天,陈尘都当他是空气。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看出来端倪,她上学和放学,还是会和他一起走。
只是,不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