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人挟持了齐老太太,逼得向祈一干人等不敢妄动。他谈条件道:“太子殿下,能给我空出一条路来吗?”
裴铭适时提醒道:“丹阳侯的兵马据此不足百里,若放任他们汇合,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不划算。”
裴铭能想到的,向祈自然也想得到,可他心里还是犹豫了,沉思片刻,他终于道:“给他空出一条路。”
“殿下!”
“放了我祖母,”颜姝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她顾不得和向祈说话,紧张的冲着向煦道:“我祖母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不就是想要人质吗?我跟她换。”
向煦拿了齐老太太自然是为了用来要挟向祈方便出城,颜姝和齐老太太孰轻孰重不用动脑子就知道怎么选。他道:“你自己过来。”
“姝儿,别过来。”
“颜姝你敢!”
齐老太太和向祈几乎是同时出声,可颜姝却也只是回头冲向祈轻笑了下,毅然朝向煦走了过去,向煦也信守承诺的给齐老太太松了绑,越来越近了,短短的几步距离却像是拿了钝刀反复划在向祈的心头,他眼瞧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咫尺之处,颜姝突然将齐老太太推给身后的家将,掏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短刀,毫不犹豫的划向自己的脖颈,她的殿下绝不受人要挟。
清脆的一声撞击,短刀应声而落,向祈将弓箭丢开,刚要上前就见向煦的人已经反应过来将人制住。他虽然射得准,可她脖颈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淡的划痕,不断的往外渗着血珠。
向祈身上冷汗未消,眼瞧着这状况厉声斥责道:“还不让路?”
“不许让,”颜姝坚定道:“殿下,不能放他走。”
“你给我闭嘴,等你回来再跟你算账!”他的嗓音都是颤的,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当着我的面抹脖子,长本事了是吧!”
“放他们走!”
裴铭还要再劝,可惜现在的向祈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向煦抓住了机会带着人往外撤,玉玲珑带着人接应,好容易出了城,眼见追兵穷追不舍的,谢临自觉的站了出来:“王爷先走,我带人抵御一阵。”
玉玲珑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还未及开口,谢临已然带着人马走远,他们姐弟俩,甚至都没能好好的说过一句话。
承国公主自己追了上来,向祈眼瞧着她情绪失控,只得先下了马劝解,承国公主抱着他的肩膀哭的毫无往日的威仪可言:“他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跑了,追回来,把那混账给本宫追回来。”
向祈一阵苦涩涌上心头,颜姝还当着他的面抹脖子呢,他找谁诉苦去?
“孤知道了,孤让人先送长姐回去。”
“你答应长姐,不要杀他,”承国公主抓着他的臂膀恳求道:“把他带回来让我亲自处置,好吗?”
向祈答应了,可是承国公主还是不信,非要跟着他一起把人追回来才放心,向祈拗不过她,又被颜姝的事搅扰的心烦意乱,索性由着她去了。
谢临已然率人和追赶的一干人等动起手来,那人起初还劝他身蒙皇恩,拜驸马都尉,眼瞧着前途无量,没必要跟着反贼犯上作乱,可是后来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多劝,毫不含糊的和他对起了兵刃。
谢临刚开始还能一战,可是眼见双方兵力悬殊,不多时便败下阵来,他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招架不住这些人轮番进攻。承国公主赶到的时候,这人力尽气绝,不甘心的颓败倒地。
“谁准你们动手的?”承国公主帮他擦干净身上的血迹,抱着人悲痛欲绝,向祈站在原地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末了只得先强硬的让人送了承国公主回去,自己则率人去追。
向煦一应人等已经在丹阳侯府安置了下来,虽然摆了膳食,可谁也没胃口去吃,玉玲珑还在和他置气。
“阿姐,你消消气,”向煦歉疚的将手里的水壶递过去。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不会把谢临牵扯进来的!”
向煦不知如何作答,他和谢临很早就牵扯在一起了,这次事发突然,完全就是意外,可毕竟是自己理亏,他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下人突然来报,说是谢驸马殁了。
“阿姐,”向煦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玉玲珑脚步失稳,他刚要去扶,就见她反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踉跄着夺门而去。
“王爷,您没事吧,”那下属一时还没搞清是个什么状况,只是见着他挨打难免不忿:“王爷也忒惯着她了,一个楼里卖笑的,给她脸了。”
“我给你脸了是吧!”向煦抬手掐着他的脖子,看到人几欲窒息这才松了手:“滚出去,再敢胡言乱语本王割了你舌头。”
莫说只是挨了一下,只要她能消气,打多少下向煦都情愿受着,死的是她亲弟弟,她心里如何能不疼。
颜姝则被单独安置在丹阳侯府的一处空置的院落里,派了重兵把守,一阵喧闹过后,门被人打开了,陈致远端着些简单的膳食出现在她面前。
“你也跟着他胡作非为?”
若说是被逼的,她也未必肯信,况且做了就是做了,陈致远不屑为自己解释。不过现在他也挺庆幸跟着向煦来到这丹阳城中,也还能照应颜姝一二。
他将那些个清粥小菜一样一样的摆在她面前:“肯定及不上你在太子府的吃食,你先将就一二吧,待我联系上太子,会想办法送你出去的。”
颜姝不说话,也不肯动筷,他瞧了眼她脖颈上的划痕劝解道:“我知你不愿他们拿你要挟太子,但千万别再做傻事了,刚你昏迷,我请了人来帮你看伤,大夫说你有身孕了。”
颜姝抬手捂住小腹,似是不太相信,陈致远则解下腰间的一把短刀递给她:“拿着防身,再过几日,我一定送你出去。”
“你为什么帮我?”
陈致远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来:“退婚那事,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你,你就当我是在为兄长赎罪吧。”
第58章 奈何 本就是要坠落的太阳,谈何温暖呢……
书房内, 丹阳侯和楚邶第一次起了争执。
“父亲为何还要帮他?”楚邶实在是想不明白:“若是太子当真出了事,父亲帮他那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可是现在向煦自己都成了丧家之犬了, 父亲何必去趟这趟混水?无论谁做皇帝, 父亲这个官职都已经封无可封了,何必呢?”
这就是楚邶最生气的地方了, 人都是有利可图的,可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说不定自己捞不着好处还白惹得一身腥臊。向祈那小狼崽子是好惹的不成?
“封无可封那便废而自立。”
“父亲你是想……”
“陛下承启先帝遗愿,除伪帝, 复旧朝,然旧伤复发,不久于世,本侯迫不得已, 愿为之重塑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