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舟精疲力尽,没有心情去解释那么多,他徐徐的笑,走进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屋里。
他身体一直很差。
与季言湘不同。
是深埋骨髓,游离的病痛,不是绝症,但发作起来,也是要命的。
禾筝离开后。
他一直吃药,靠药物维持着身体的健康,但他仍然每天都去医院,讲会照样听,每次坐在席下,眉眼淡漠,偶尔轻笑,言谈举止,还是季家风雅的小公子。
那次之后裴简还是会给季平舟开车。
只是他再也不跟他聊天,上了车便双双沉默下去。
裴简知道,他还在怪自己。
怪自己瞒着禾筝去签字的事,可他又无从辩解,这件事,他的确是倒戈到了老爷子那边,还以为能帮季平舟狠下心。
“舟哥,去跟琅琅吃饭吗?”
鼓足勇气。
裴简才敢说这么一句。
季平舟情绪不高,“回去吃。”
老爷子就快走了,他那边还有研究要讨论,他是元老,项目一旦开展,就少不了要他多提意见,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处理季平舟的家事。
近来季平舟很懂事。
除了那夜,他发疯的摔碎了好几个花瓶,砸碎了电视机和茶几,这之后,他几乎每晚都回去陪老爷子吃饭,还向他道了歉,并且答应,再也不闹了。
这些天季平舟平平静静,倒有点应了他的名儿,风浪过后,还是海里那艘平稳航行的小舟。
裴简在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
从他冷淡的面上什么也寻不到,特别难琢磨,分明觉得他很难过,可就是一丁点也看不出来,实在平静的过了头。
“舟哥,你要还怪我,我就跟姨说调到堪江,换别人回来,那事是我自以为是了。”
季平舟难得扫了他一眼,却还是凉薄的,“那天我说话重了?”
裴简摇头,忽然眼酸,“没有的事。”
这便是不怪他了。
可却比怪他还让人难受。
到了主楼外边。
季平舟先进去,裴简将车停好跟上去,坐到他自己边角的位置上。
这顿饭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老爷子一直在夸菜好,一会儿又转而去问季言湘的身体好些了没,时不时传来阵阵的笑,连带着在一旁伺候季平舟的陈姐也放松了些,跟着说起笑。
没什么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季平舟喝了一盅浮着油面的鸡汤,身子暖了,脸色还是一贯的苍白。
走出主楼,身后佣人跟上来递伞,裴简接住了,紧跟在季平舟身后,一瞬间几乎连骨头都绷直了,就怕他忽然发作。
走到车边。
裴简以为季平舟不想走路,正要开副驾驶的门,却听见他说:“车钥匙。”
“舟哥……”
“爷爷现在应该去吃药了,吃完就会睡。”
“可是,”
季平舟冷冷截断他的话,“你要真觉得抱歉,就把钥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