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在北方度过。
那边气候干燥,季平舟零零散散的小病一直就没痊愈过,先后流鼻血又上火,嗓子里的病也爆发了。
长辈们还觉得纳闷,怎么前两年,不见他弱成这个样子。
季舒是个藏不住事又话多的,嗑着瓜子站在一旁,意味深长地来了句:“那是因为以前有人供祖宗似的供着他,现在,他什么也没了。”
每每暗讽的提起禾筝。
她就会被季言湘拎走,单独教训一番。
季平舟在车上浅眠了一觉,脸庞维持着年前的瘦削,下巴那块的骨头快要戳出皮肉一般,皮肤好似浸着茫茫的白霜,闭眼睡觉的时候,呼吸沉沉。
过年这段时间他状况一直不好。
裴简在旁紧盯着都放不下心,只是偶尔能看见季平舟望着手机发呆,凑近了才看到他给异国他乡的禾筝发了许多祝福信息过去。
除夕夜要祝福,初一要祝福。
但那边,永远是石沉大海的平静。
他有时觉得季平舟真不是季平舟了。
浸着寒意的春风吹来,扫动了商园内那点刚冒出头的新鲜植物,透着初春的翠绿,但还太幼小,离近了看什么都看不清。
整个园子内都透着虚假的生机。
司机绕过去拉开车门,季平舟下车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走进那栋楼,那个女人还在等他,然后冲他笑,扑过来,拿出一双早就准备好的鞋,给他解领带,换鞋。
继而带着恬淡柔软的笑意问:“冷不冷?”
“舟哥?”
裴简叫了他一声。
将他从幻想世界剥离出来。
他惨白地笑笑,缓了口酸酸的气压在胸腔,“走吧。”
路过满园初露的春色,季平舟却没一点愉悦感。
走上台阶。
裴简在下面挪车,季平舟先进去,陈姐迎面跑过来接他的衣服,笑容灿烂,“这就回儿了?在那边玩的还开心?”
季平舟点点头,慢步往空荡荡地屋子里走,单手将领带扯了下来扔在沙发上,陈姐跟在他身后默默捡着,“那边儿有那么多哥哥姐姐,都疼你,在这儿小舒天天烦你。”
眸光追着那条酒红色领带的一角。
他定格的看着陈姐手里的东西。
突然又恍惚了。
总觉得这房子里还有禾筝的影子。
她在的时候,跟着他捡衣服时会碎碎地唠叨几句,拿起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领带,眉一蹙,就开始发作。
却是隐忍和柔和地说:“给我就好了,别老乱扔。”
他脾气又臭又冲,不仅如此,还爱甩脸子,将腕表解了往茶几上一扔,沉沉地冲她:“爱捡不捡。”
她纵着他。
被这样骂了还跟在后面喊:“先吃点东西再睡。”
连陈姐都知道。
他以后可再也找不到那么惦记他的人了。
崭新的衬衫穿在季平舟身上倒是服帖合身,但不是禾筝给他挑的,穿上去,人倒显得没有那么俊朗了,反而弥漫着颓丧气,他转身往楼上走。
陈姐拿着他满是寒气的外衣站在楼下,忽然想到什么,叫了他一声,“那个舟舟……年前方小姐让人来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你——”
季平舟顿了顿,“她自己没来?”
见陈姐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清楚了。
他让她来拿东西,是为了能见她一面,不是为了将关系撇的这样干净。
但她却根本没打算再回来。
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告诉他,他们走到这儿——就该结束了。